9.未出世的婴儿

“实在是，太恶劣，太差劲！”
能让个性平和的平野樱都愤慨地说出“さいて”这样的重话，那么只能证明极道们做出来的事情又一次超出了道德水准的下限。
诚如平野清所说，他们家外面的垃圾箱的锁都被用暴力撬开，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没有按照规定分类的垃圾，垃圾桶的四周还散布有平野清刚刚没能清理掉的不明液体。
滴答滴答滴落，粘稠成线。
苏柿从平野樱温软的怀抱中跳下来，尽可能爱惜自己干净整洁的皮毛，躲开那些让人极度不适的污渍，轻盈一跃够住垃圾桶的边缘。
“柿饼？不要翻垃圾啦，里面没有可以吃的东西！全是些......”
“全是些什么？”平野樱凝视突然捂嘴的弟弟。
全是些恶心的东西。
苏柿用一张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卫生纸裹住猫爪，轻轻拨开垃圾堆的表层。
带有恶臭血渍的女性内衣，
发酵不知道有多久的用过的套子，
等等东西，不一而足，凡是极道们的手段能搞来恶心人的物品，几乎都塞在了里面。
而日本是一个对垃圾管理相当严苛的国家，苏柿虽然曾经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他看过一部叫做《打工仔买房记》的日剧，主人公是出演过《硫磺岛家书》的二宫和也，里面有个小情节让他记忆犹新——由于送到集中场所处理的垃圾袋里仅仅不小心混入了一个瓶子，就被重新丢回到了家门口。
如果平野家姐弟不想被罚款的话，他们就必须亲自动手把这些让人作呕的垃圾分门别类整理好。
看来即便被青崎暮人警官抓走了几个人物，极道们仍然不打算就此收敛他们的行为，只不过是从明面上的动粗变成了使用暗地里的下作手段。
而且这种下作手段的效果甚至可能还要更好，附近街区的监控都很少，就算明知道是他们所为，但也拿不出来任何证据，只能默默地，憋屈地忍受下来。
“说起来，柿饼先生您究竟在翻找些什么？”
这个问题，苏柿也不知道答案。
但是这具身躯曾经身为妖怪的本能，在不断提醒着苏柿，在这堆垃圾里面有一个必须要慎重对待的东西！
如果不妥善处理，绝对绝对绝对会引起一次灾难。
挖掘越来越深，窄短的纸张也无法完全守护住苏柿干净的皮毛，但他却浑然不觉自己身上沾染上的污痕。
腥臭味儿越来越浓烈，距离那东西越来越接近，苏柿的本能也在不断警告着他自己——
就此停下还来得及，如果没能妥善处理，必定会招致不幸！
“找到了！”
居然是......
小猫咪倒吸了一口凉气。
“啊这...这是什么？！”
脏兮兮的小猫咪叼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从垃圾桶里跳了下来。
光是散发出来的浓烈污浊就足够让人窒息，更何况要直视这血淋淋的......人类婴孩。
或者说，曾经的人类婴孩。
“过分！太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那群马鹿野郎！”平野清愤愤不平地跺了跺脚，他简直气到浑身上下都冒出来鸡皮疙瘩，凭空挥舞几下拳头，想象又有几名极道应声倒地。
“报警吧！姐姐！让青崎警官动手，通通把他们发配到监狱里！”
“没用的。”平野樱摇了摇头，她在看到柿饼叼出来那团血肉模糊的婴孩儿时脸色就变得相当难看，“青崎警官说过，他是刑警，这种事情，不管怎么说都算不上是刑事案件吧？”
而且，日本是堕胎合法化的国家，只要能够拿出相应的证明，那么依据《母体保护法》的第十四条，怀孕的妇女就能够进行手术。
甚至如果是为了顾忌女性的颜面去的黑诊所进行手术，那就更加不正规了，对于手术的后续结果，即被堕胎的婴孩儿而言，黑医生们的处理方式极为随便。
塞进塑料袋里找个没人的地方丢掉，烧成灰，草草掩埋，或者如果有特殊渠道，甚至可以出售给某些有特殊需求的权贵。
以极道们的手段来说，这些社会阴暗面的产业链绝对在他们的控制之下，今后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类似的东西会被摆到台前。
“可恶！”
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就连本以为可以依赖的青崎暮人也难以插手，平野清只能涨红着脸骂骂咧咧。
“那么，柿饼先生，您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处理这个可怜的孩子呢？”
大腹便便的橘色小猫咪抬起脑袋，审视着平野樱的眼神。
坦白的说，苏柿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尚未出生就早已死去的婴孩儿。
正常来说普通人家碰到这种事情会报警处理，但现在他们面临的情况，却偏偏反而不能够报警。
因为这个婴孩儿的尸体周遭，苏柿可以察觉到，已经开始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