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群体的实验（二）

“为什么你会觉得他们会出现反抗意识或者行为？我觉得是不是杞人忧天了。”龙云奎觉得托马斯想多了。
“我是根据人性的分析。你想想，加比尔13个人，除了4个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加入元神项目，另外9个则是完全了解之后签字确认的。”托马斯把每个人的签字文件投射出来，一一翻给他们看。
龙云奎看了一会，轻蔑的笑了笑：“他们既然知道我们再做什么，他们会参与什么，也就是我们双方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们让他们永生，他们用实验来验证这个永生。我确实想不到，他们为什么最后还会反抗？”
托马斯知道自己无法说服龙云奎，眼巴巴的看着佩良，你得出来说两句啊，你这个老狐狸。
佩良也看完了这些文件，习惯性的扶了扶眼镜，说到：“托马斯先生，我知道你的担心。你想说的是这些人的欲望吧。”
他再次给两人讲述了一段理论，因为两人毕竟对技术不太熟悉。
意识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或者现象，其实只从有人研究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意识的产生到底是什么原因。从物理讲，只是大脑发生的化学反应，当然数据化后，就变成了代码的自我演进，其实也是一种数据反应过程。
可为什么会产生意识？根据元神项目团队的研究，很大一部分程度认为，意识的产生就是生物的本能，生存和繁衍。但单单是本能是不够的的，佩良觉得，还要加欲望。
在这里，欲望并不是一个贬义词，而是一个中性词。任何生物要进食、要喝水、要交配、要繁殖、要生存……很大一部分都是欲望，这一点在人类以及高智商的灵长类动物的中更为突出。
这些参与群体实验的人，都是渴望着永生，这到底是本能，还是欲望？
所有生物当然希望自己永远的活下去，这是本能，但并不知道能有一种办法能让他们以另外一种方式永远的活下去。这一点，先前任何参加实验的动物，包括黑猩猩，是不会明白这一点。但现在有了人类意识的参与，他们做出参与的这个判断，很大程度就是因为欲望。
“你是说，这些人有永生的欲望，才参加元神项目，那他们又会有着其他的欲望？包括所谓的自由、DU立、反抗那些是吧？”托马斯就想说这个，可是表达不出来。
佩良笑了笑，“没那么简单的。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的。看，你还有老龙，包括我，想法都会不一样的。每个人的欲望也不一样。出发点也不一样，我们三个组成了评审小组，但我只是为了项目成功，老龙为了公司利益能得到安全的保障，而你为了项目投资带来的丰富回报，对吗？”托马斯听完之后，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正是因为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而且都是不停的在转变，所以，我并不担心他们出现什么统一的思想。”龙云奎的思路也很清晰。
“可他们同在一个矩阵之中，同一个环境之下，难免会团结起来的。我们总要应对，我说。”托马斯拿出了雪茄，雪茄滚过了桌子，分给了两人。
“注意一下，我们面对的是13个真正的人类意识，人类的意识无论在本体产生，还是载体产生都是不可描述的一种随机或者混乱的模型，无论我们怎么应对，也只能随机处置的。”佩良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数据人类已经摆脱了实质的肉体，变为了纯粹的代码，从我们的角度，你怎么去应付呢？”
“你是说，我们打败不了鬼，是吗？”托马斯已经点燃了雪茄，烟雾从嘴里喷了出来，在会议室中飘飘荡荡，就像他说的鬼一样。
“这个比喻有点意思，不过并不全对。”龙云奎也看着这团烟雾，拿起一只桌子的雪茄，放在鼻尖，轻轻的嗅着。“这种数据化的意识，确实看起来是无形的，而人们对于无形的，但又有着各种变幻的东西，有着天然的恐惧感，比如原始人类面对火，面对风，面对雷电的时候，哦，还有我们每个人小时候都害怕的鬼。”
“难道你不怕吗？龙先生？”托马斯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燃了火。
“为什么要怕？就算真的有鬼，不也是人变得吗？他们不也是吗？”龙云奎也吐出了烟雾，指着投射文件，那里漂浮着12个数据人类生前的资料，他们的照片也在面，一张张脸注视着三个人。“这些数据人类都是我们人类死后变出来的，他们能坏到哪去？”
佩良一直听着他们的谈话，他是故意没有插话的。因为这也是一个小测试，托马斯和龙云奎不算技术人员，对科学的造诣不深，因此用严肃的科学数据或者原理给他们讲述意识或者代码，是一种讲述方和倾听方双方都感觉痛苦且枯燥的事情。
现在很好，两个人用自己的认知去理解这个事情，也许元神项目迟早面对世界公开的时候，公众的反应也是这样，用各自的认知去理解。
意识真的是一个神奇的现象。时时刻刻处于随机和混乱的状态。但当它面对新的事物或者事情的时候，又感觉变得有序和整齐起来，大脑至少会给你一种答案。
就连以的结论，也是大脑让我想的。佩良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那两个中年男人一起扭过头看向他。
“哦，对不起，我不是笑你们。我是笑这个。”佩良指着自己的头。
龙云奎担心的问：“老佩，你是不是病了，要不然休息一下，我和托马斯继续讨论的就是了。”托马斯点点头，意思就是，博士，您随意。
佩良继续笑着：“不不不，我很好。我只是觉得我们真的想得太多了。”他站了起来，关闭了12个数据人类的资料。“来，这些核心文件，除了极少数管理员，你们是第一次见到。”
佩良打开了另外一个文件，这个文件是被密码和佩良的DNA封存的，因此他输入密码之后，还用手指连线了DNA识别器。
文件打开了，这是元神项目数据库里面的核心资料和数据，他又选择了一个文件打开，里面是比尔在数据农场中的生活影像资料。除了影像资料之外，画面的另一边，则是同步的数据代码。
他又放大代码页面，点击一段代码，结果里面还隐藏着一段代码。代码边闪烁着可编辑字符。
“这是什么？我们可以编辑数据人类吗？”托马斯虽说不懂技术，但他的想法有的时候真的很可怕。
这简直就是元神项目最黑暗的一种隐藏技术，既然意识已经数据化，那么数据就是可以编辑化。
“看样子是可以的。可我们不能这样做。”龙云奎的额头也出现了汗珠。他把雪茄给灭了。
“是的，我们不能这样做。因为我们是人。”佩良也收起了笑容，继续说到：“除了可以编辑，其实在我们面前，这些数据人类是透明的。”
“你是说，他们的想法，我们可以毫无保留的一览无余？”托马斯眼神又亮了起来，胖乎乎的手挥舞了起来。
“不止这些，除了编辑、查看，我们还能模拟。”佩良继续说着，面部毫无表情。
“模拟？是不是可以复制出一个数据人？或者更多，是不是？”托马斯继续问到，他是越来越对元神项目感兴趣了，只是以前他没有深入了解过项目，没有看到过核心代码。
“不，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到数据农场的时候，让Maggie后来用代码演示着什么？”佩良问着他们。
“Maggie用使用快进模式，将代码的速度加快，看到了数据绵羊的死亡。”龙云奎想了起来。“这些数据人类最终也会死亡？”
“不，我们已经解决了，但是，既然都已经是代码了，我们其实也可以将每个数据人类的代码复制出来，进入快进模式，窥测他的未来，当然也可以演进他的过去。。”佩良把光标一直对着意识的代码。
龙云奎和托马斯没有说话了，这下他们知道了，元神项目从一开始，就不只是单纯的追求“永生”这个纯粹的目的。探索着人类的意识，一旦打开了这个盖子，那么从瓶子里面冒出来，不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层，还有很多深不可测的隐藏技术。
“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那么纠结，放慢了项目的进度？我担心的是人类的欲望！”佩良问着他们，然后拿起了他面前那只雪茄，点燃火，抽了起来。
佩良担心的不是数据人类，而是真实人类自身。人类的欲望无穷无尽，如果知道了自己能“创造出”一种新的数据人类，而且可以从后台编辑、查看、复制、模拟数据人类的一切，那简直对于这些加入矩阵的数据人类，是一种无休止的折磨，因为他们是“永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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