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那一夜

吱呀一声，老人将位于最左侧那间木屋的房门推开。
“小伙子你先去屋里坐一会儿，我去帮你讨回另一个魂，然后做饭请你吃。”
曲秋点了点头，走近内屋里，找了张小马扎，十分乖巧地坐在上面等开饭。
木屋真的可以说得上是家徒四壁，除了曲秋屁股底下的马扎，就只剩下一张掉漆的八仙桌。
八仙桌上面供奉着一个灵牌，以及一张遗照。
“张太公之灵位”
照片上的也毫无疑问的，是把曲秋领到这里来的老人。
不知道是不是曲秋的错觉，遗照上的老人好像对他笑了，露出了那光秃秃的牙床。
没过多久，幽幽的小儿啼哭声从右手边的房子传了过来，紧接着是老人的打骂声。
哭声从不依不饶到撕心裂肺，骂声也从厉声严词到低声忍让。
但打斗的声音还是代替了哭声和骂声。
无数灰尘从颤动的屋顶掉落，飞舞于木屋中，让曲秋不得不捂住自己的口鼻。
最终，一声刺耳的尖啸终结了所有动静。
老人颤颤巍巍地回到自己的这间木屋，然后笑着安抚曲秋：“隔壁那小胖子实在是太调皮了，差点没把我这身老骨头给拆散。
不过你别担心，我现在就做饭，不会饿着你的，呵呵。”
曲秋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点了点头。
很快，院子里就飘出类似于煮猪肉的香味来。
曲秋隐约间听到好几次咽口水的声音，不过他没过多地在意。
“肉汤来咯，快趁热吃。”
老人表现得就是个慈祥的爷爷，在竭尽全力地招待难得到来的孙子。
如果老人的脸皮不是破得像块烂抹布的话。
曲秋盯着锅里浮沉着的肉块，似乎有些出神。
“吃啊，快动手吃，凉了味道就没那么好了。”
“……这是……什么菜？”
老人面露诧异，惊讶于只剩一魂的曲秋还能说话，但一想到这应该是他出于本能的抗拒，所以就呵呵一笑，随口敷衍道：“本帮菜，我最拿手的菜。”
“哦。”
曲秋点了点头，居然真的开始吃起肉汤来。
他吃得很快，没过多久就把肉给吃完，还把汤喝了个底朝天。
老人有些意外，但看到曲秋把肉汤吃得一干二净，脸上全是止不住的笑意。
“别担心别担心，厨房里还剩了点，晚饭还是吃的这个，等饭点到了，我在端来给你吃。”
曲秋应了一声，便像是睡着了一样，歪垂着头呆坐在马扎上。
其实他不是真的瞌睡了，而是吃过饭后，全身上下充满着一种被啃咬过的剧痛，还有来自灵魂的瘙痒感。
恍惚间时间过得很快，天色从上午一点一点倒退，到了清晨，又回到黎明，渐渐地，黑夜以别样的姿态到临。
曲秋刚觉得好了一些，老人又端来了另一锅肉汤。
不过曲秋这次也吃得快，朦胧着眼睛把汤喝完。
“好好好，如果你累了就直接睡吧，屋里地方大，怎么折腾都行，只要不出屋就没问题。”
这次曲秋连回应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趴在了八仙桌上面，没有了一点儿动静。
老人眉开眼笑地走出房间，轻轻地把门关上，嘴里嘟囔着：“只要过了今晚，呵呵呵……”
在月光的照射下，浮沉的尘埃让屋里的死寂更深了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
啪、啪啪、啪啪啪。
屋外传来拍打玻璃墙的声音。
曲秋仿佛没听到一样，依旧趴在八仙桌上。
时间又过了十几分钟。
屋外的那一个不死心地再次拍了拍窗户，并低声喊道：
“曲秋，快醒醒！”
这次曲秋有了反应，右手动弹了一下，但没能抬起眼皮来。
“曲秋，是我，李老师！”
说话的声音赫然就是李老师没错。
“啊？李老师？”
曲秋艰难地眯着眼朝窗户那边看了眼，嘴里的声音含糊不清。
“是我，李老师！”
“你……你怎么来了？”
“曲秋，快醒醒！”
“我……我困……”
“快醒醒，我是李老师！”
“哦……你是……李老师……”
“快醒醒，曲秋！我是——”
咚。
窗外的声音被八仙桌上的灵牌倒下的动静打断。
只见遗照上的老人已经不复刚才的笑容，神情里全是怨恨与不耐烦。
“哼，我就知道你们这行不知好歹的东西会贼心不死！”
说罢，老人以恶心的姿势和诡异的动作从相框里，一点一点地挪动出来。
“这头肉猪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老人把自己的灵牌再次立起，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屋外。
紧接着老人大喝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响起，弄得到处鸡飞狗跳。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