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复活节

“结束了？”
站在巷道口的艾雅法拉，双手抱胸地倚靠着墙面，抬头睨视道。
皎洁的月亮悬挂在星夜之中，向着大地倾洒下了无声的月光，照亮了藏有六便士的道路。
从漆黑一片的巷道里，走出来了一位浑身一片漆黑的异形。
在月光及路灯的联合照耀下，才得以看清楚它的具体外貌：脸上戴着个黑色的鸟嘴面具、身上一袭黑色风衣，再加上一条黑色的长裤。真是从头到脚，彻里至外的黑色风格。令人不禁遐想到，说不定，它正在赶往去参加某个怪物同胞的葬礼。
它一言不发地向着艾雅法拉走近，一边手上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没有第二个答案————它的真实身份是春人。
摘下面具后，春人恢复回了平时的嗓音，并开口说道，“回去了。”
此番寻觅也没能得到有关吸血鬼的线索。
在娜丽莎死后，即已知的关于艾雅法拉的过去的唯一线索断了之后。春人他们并没有止步不前，而是积极地收集着各种情报，试图寻找出栖息于黑暗中的其他吸血鬼。
先前娜丽莎过，能让艾雅法拉恢复记忆的方法有两种：
一，找到知晓艾雅法拉过去的知情人。
二，填补失去了的血楔的缺口。
其实，从实际的角度来看，第二种方法的可行性更高。本身，能找到其他吸血鬼就已经十分的不容易了，更遑论找到的吸血鬼，还得满足‘知晓艾雅法拉过去’的必要条件才行。第一种方法的真实成功率，只怕是难如登天。
可话又说回来了，血楔是吸血鬼的一切。失去血楔，对于吸血鬼而言堪比于死亡，就像艾雅法拉会无比渴望的找寻着自己的过去一样，其他吸血鬼也一定是抱有同样的觉悟，不想失去等同于他们自我存在本身的血楔。实行第二种方法，就必然会与其他吸血鬼发生战斗。虽然在可行性上更高，却也绝非一条轻松的道路，得不断身染来自同族们的鲜血，才能前进。
除非艾雅法拉有着敢于践踏他人生命的更胜一筹的觉悟，觉得只要能夺回自己的记忆，其他的事都可以做到置若罔闻——而如果她真是这样的家伙的话，那么，她在一开始也不会救下春人了。
她在骨子里就是一个温柔的滥好人。
好了，不管怎么说，无论是践行第一种，还是第二种方法，要是连找到其他吸血鬼的最初的一步都没能做得到的话，也根本就无从谈起了。
当下，春人与艾雅法拉就是为此而在苦恼。
本以为常规思路行不通的话，所谓不破不立，春人打算深入至里社会一方的黑暗地带，来试试看运气——这也就是他身上这副打扮的缘由。
心想：或许，在与黑暗更为相邻的里社会中，更有可能找到吸血鬼的线索。
可惜，果然还是没那么简单啊。
春人叹了口气。
也是。艾雅法拉花了三年的时间，再加上真祖的世界强制力，才终于发现了娜丽莎的存在，自己又怎么可能一蹴而就呢。
呜呼哀哉，看来这注定将会是一场持久战。
......或许也可以省力一点，自己应该教她：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的道理。让她明白，比起虚无飘渺的过往，更应该重视于现在进行时的此刻——这样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话，春人可不好意思说出口。而既然如此，也只能是跟着艾雅法拉一起埋头苦干了。
不过，倒也不能完全放任这个生冷蹭倔的家伙执迷于过去。至少，像之前带她逛街的那样，偶尔由自己来带她出来散散心.....额，就像是带娃出去玩一样？
嗯，一样。
*
“话说，你没有忌口的的东西吗？”
拉面店内，将从门口的自动售票机取得的两张食券递给店员后，落座的春人为打发等候的闲暇时间，随口说道。
“什么意思？”
双手插着兜坐在旁的艾雅法拉问。
“你刚才点了加肉加蛋加油加蒜吧？......喂，不用给我姗姗来迟的感到不好意思了啊，我也不是想责备你什么，只是好奇，不是传说吸血鬼会害怕大蒜的吗？可你倒好，不仅不厌恶，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相当喜欢。我之前就感觉有些奇怪了，明明你身为吸血鬼却也会吃普通人类的食物，虽然你解释说：吸血鬼并不是以人血为食，但仔细想想的话这完全就是借口吧，在那个女人事无巨细的日记中，也根本没有记载过这一点。”
——所以说，不觉得都已经事到如今了。再摆出‘为什么你会发现’的表情显得太晚了吗，也不想想这些天以来都是谁为你的消费买单的呀，难道你是那种会忘记自己早餐吃了多少片面包的类型吗？
“吸血鬼会害怕大蒜是子虚乌有的事。”
艾雅法拉正色道。
你不会想说，吸血鬼不吃人类的食物也是件子虚乌有的事吧。
“当然了。”
她理所当然地说。
“与其说吸血鬼害怕大蒜，不如说是大部分的吸血鬼都很讨厌大蒜的味道。就像人类讨厌有着刺鼻味道的食物，进而远之一样，所谓传说的真相其实就是吸血鬼不喜欢大蒜而已，想要用大蒜来消灭吸血鬼，则属于是想太多了。哦多，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注意我说的是‘大部分’的吸血鬼，人类中，也有讨厌与不讨厌吃大蒜的区别吧。而我正好就是不讨厌吃大蒜的那一类。”
怎样，学到了吧~
艾雅法拉的神色有些得意。
“至于，吸血鬼不吃人类的食物的传闻也是如此。吸血鬼可以通过进食来补充能量，只不过基本上没有这个必要，进食的能量传递效率十分低，还不如血楔的自我恢复——但对于我来说，能以此来恢复一些力量，也是极好的，这才不是因为什么贪吃！而先前曾说过的：吸血鬼并不是以人血为食。是说，吸血鬼之所以吸血不是为了从人血中获取能量，而是为了满足自身的吸血冲动，亦保持体内血楔的活性。若是血楔不丧失活性的话，吸血鬼其实能够一直不吃不喝。”
“那么，害怕银器也是？”
“假的哦。”
“圣经？”
“为什么会害怕一本书啊。”
“十字架？”
“店里的墙上不就挂着一个吗。”
这时，店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香气扑鼻的豪华加料版拉面到艾雅法拉桌前，随后是春人的那份。请慢用。戴着头巾的店员说完后继续忙活去了。
我开动了。两人双掌合十的说道——在春人教过艾雅法拉一次后，她就记下了——接着两人颇有默契的近乎同时用筷子夹起了面条，浸满汤汁的手工面看起来十分的可口。
“啊，不过，以驱逐吸血鬼为目的的教会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劲道的面条在嘴中一口咬断。
春人看了一眼细嚼慢咽着的艾雅法拉。
后者在吞下后，才继续刚才提起的话题，“那是一群看上去就很麻烦的家伙，希望今后不会遇到他们吧。”
“诶？”
“啊？我没有跟你说过吗？嗯......好像确实没有。总之，当时我在寻找其他同类的时候，偶然间有碰到过他们，哎呀，就跟影视剧里描写的那样，真的是强到离谱呢，都让人怀疑到底真的是不是人类——跟你一样呢。如果不是我有权限之力的话，估计当时就栽在那里了吧。”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到现在才说啊？！
“我也是突然才想起来的嘛。毕竟前一阵子都在考虑别的事情，也很久没有再遇到过他们了，平时我也都有在注意不留下自己的痕迹，我想只要我们运气不是太背，也基本上不会撞见他们。”
“你还记得是在什么时候，在哪里遇到了他们的吗？”
春人问。
艾雅法拉将自己记得的部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罢，春人整理了下现状。
己方正在寻找其他吸血鬼；而在明处，教会的一伙人也在寻找着吸血鬼。一明一暗，一方是人类一方是吸血鬼，可以说是水火不容的对立关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按照套路，双方之间必然会爆发冲突，尤其是在某人还立下了flag的前提下。
真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春人叹了口气。
不过，倒也提供一种全新的方向。如果是身为歼灭吸血鬼的专家的他们的话，说不定会有关于吸血鬼的意想不到的情报......不不，这个想法还是太大胆了一些，万一发生了什么差池，很可能就是项上人头不保的结局——自己可不想再死一次了。
“说起来，你的力量恢复得怎么样了？”
春人问。
这是很有必要进行确认的一件事，可以说是他们接下来一切计划的大前提。
春人判断道：当时在救我的时候，她消耗了本就为数不多的血楔（这是她本人的说法）。而后，在我与安藤龙之介决斗的前夕，她又用血楔修复了我的右眼残疾——让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加的雪上加霜。如此赔本的买卖下，艾雅法拉体内的血楔存量怕是少得可怜。若不是因为她有着真祖这一层特殊的身份，指不定已经沦为没有智力的怪物了。好在，有那个女人死后所留下的血楔，倒勉强也算是回了波血，还有那几只血肉模糊的血牲中的微量部分——不过，按照那篇日记中的说法，制作血牲的血楔，其实是取自于艾雅法拉，所以也可以说是物归原主。这样算下来，如果说之前是吊着一口气的丝血状态的话，那么现在总算是能扛到第二个平A了。
但为了以防万一，避免因自己的一己之见而产生的错算，春人还是选择和艾雅法拉确认了一遍。
最终，事实确实也跟他判断的一样。只是艾雅法拉再多补充了一点：权限之力在先前与血牲的交战及后续的善后工作中消耗殆尽，需要再过几天，才能恢复过来。权限，无疑是己方所拥有的最强大的武器与最有力的底牌，春人可不想在权限耗尽的情况下，与其他吸血鬼接触，看来在近几天，还是要尽可能地小心谨慎一些。当然，收集情报的工作不能因此而懈怠。
“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