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打斗发生的那处废院虽然相对偏僻，但也还是在封家寨之中。还是有过路人发现，不多时便有收到通知的护寨刀客过来查探。
这些护卫寨子的刀客都是从封家寨的孩子中选拔资质优秀者由封家自小教习出来的，负责轮岗巡城，守卫城寨。平日里在寨中正常生活，到了该巡城的日子就带刀上岗。通常习武有成的封家子弟，也会在巡城刀客之中担任头目。
他们远比官府里的官兵和衙役来得负责，一收到消息便立马赶过来，但是战斗结束得太快，以至于他们来的时候也只能赶得上打扫战场。
也只能打扫战场，按理说惩治行凶者本也在他们职权之内，若有凶顽抵抗甚至有当场格毙的权力。但是这次这件事他们真的管不了，不说打人的那几个是大小姐封洛雪还有封洛雪的未来夫婿什么的，就算被打趴在地上那些人，随便拎出一个来也都算是他们的小头目。
在封家寨里，只有封家的事情，他们是插不了手的。
打斗的两伙人都被他们送回封家大宅禀报寨主了事，那批封家子弟倒是乐得有人把自己抬回去。梁乐他们可就傻眼了，你这样把我们送回去，那我们还怎么跑路了？
但是又没办法，在不知道其中曲折的情况下，护寨刀客不可能让他们打伤这么多人再大摇大摆的离开。以梁乐他们的实力当然也可以直接打翻那几个护寨的刀客再离开，但是那样的话提前暴露，可就不一定能闯到寨子大门前了。
封延平也是个明白人，听人一说这事便猜到了其中大概关节，二话不说，直接就让人把封安国那一批伤员抬到后院旁支那里去了。
随后还笑眯眯地安抚了梁乐他们几句，便作罢了。几十人重伤这样的大事，仿佛没发生过。
可是梁乐他们的逃跑计划也算是彻底没法发生了。
“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梁乐痛心疾首地坐在床上，拍打着大腿。
封洛雪的情绪非常低落，垂着头坐在屋子一角，孟玉良站在一旁，手轻轻地放在她肩上。
“没关系，我们还有机会！”杨金凤挥舞着拳头，眼中再次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还有什么机会？明天就是婚期了。”梁乐绝望地看向她。
“杨小姐说的对，”司马敛也附和道：“成亲当日绝对是封家寨防守最松懈的时刻，也是我们最容易逃走的时候。”
“真的？”梁乐眼睛又亮了起来。
“不必了！”封洛雪突然起身说道。
众人俱是一惊，齐齐看向她，封洛雪仍是垂着头，微微侧向孟玉良，轻声道：“玉良，对不起，或许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见面。”
“洛雪······”孟玉良似乎猜到了她要说什么，眼神悲痛而温柔。
“你们也看到了，封家······里面非常的乱。曾经我也想一走了之，但是现在我才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自私了。我爹要独自面对那么多有异心的家族长辈，我不能不负责任的离开。”似乎有眼泪从她眼眶中滚落，地上的木板蓦然湿了一块，“玉良，是我配不上你。”
孟玉良苦笑道：“洛雪，你别这么说，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永远支持你。”
“这几天，多谢诸位了。我这就去跟我爹说，让他把婚礼取消，放你们离开。至于我，会留下来承担我该承担的责任。”封洛雪说完，就朝外面走去。
杨金凤似是想挽留，但是张开嘴讷讷的动了几下，却不知说些什么。
眼看封洛雪就要走出门去，李青忽然走过去，挡住了门口，轻声道：“封小姐还请留步。”
封洛雪疑惑地看着他，李青又道：“若是封小姐选择了对封家寨负责，对封寨主负责，那你对孟公子如何负责呢？”
封洛雪摇摇头，似乎又想说什么。
李青不待她回答便直接说道：“孟公子为了封小姐甘愿一死，而封寨主却为了所谓巩固长房地位的说法，就强逼你嫁给不相干的人。你在二者心中，孰轻孰重，已然分明。父母养育之恩深重难偿，可若是生你养你便可将你一生据为己有，随意处置，又与奴隶何异？若是生儿为奴，那养育之恩又从何谈起呢？封家寨中的一切，是封寨主的热爱，那是他的责任。而你心中的热爱，才应该是你自己的责任。若你今天走出这个门，辜负了孟公子，才是真正的不负责任，从此一生都不会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