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约定

ps：万字章，当作补前面的吧
【没有预兆没有理由】
【你真的有说过】
【如果有】
【就让你自由】
【自由】
【这是我的温柔】
【这是我的温柔】
【这是我的温柔】
【这是我的】
【温柔】
……
极少有歌曲会在结尾处，连续地堆砌四个同样的句子，那难免会让听者觉得冗杂与枯燥。
可这首歌的结尾四句，却反而产生了一种意犹未尽的效果，渐续的低声回转，仿佛吟唱着歌者的失落与惆怅。
如果换一个角度，那这四句重复的言语，则是他在不断地诉说着“温柔”——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挽回她了，所以，决定给她以自由。
这，便是他，最后的“温柔”。
总之，这首歌可供解读的空间极为宽泛，而毛佩瑶却仅是听过一遍，即已领悟了其中所蕴含的多层深意。
虽然，录音里用以伴奏的乐器，仅有吉他而已，但是所展现出来的旋律，却犹然富有节韵。
她能够感觉到，这位创作者绝对留下了极大的扩展空间，只不过受制于乐器种类的困窘，而无法施展出全部的才华。
“温柔……”毛佩瑶轻声地低语，睁开了美眸。
“毛姐，你听过这首歌啊？不得不说，单单只是《温柔》这个歌名，就蛮有感觉的呐！”小珍暗暗地回味着。
她虽说不懂乐理，只是个跑腿的打工人而已，可却足以称为一名“听者”——而作为普罗的大众之一，她很喜欢这首歌。
“没听过，只是……有感而发。”
这段时间，毛佩瑶忙着录制一部电影的片头曲，却一直都达不到她所满意的效果，所以根本没有心思去关注热歌榜上的那些歌。
“这首歌的排名，应该挺高的吧？”毛佩瑶询问道。
虽然作为老牌歌手，对于榜单这种东西实在无感，但毕竟已然身处于这片娱乐场中，所以也不得不多加关注这种“资本可控”的榜单。
“不是的，严格意义上来说，这首算是网友发掘出来的……老歌。”
小珍不太确定，毕竟即使是团队方面，也没有见过这么奇葩的走红方式。
毛佩瑶颇为好奇地看着她，没说话，可是意思却很明显了——你细说。
小珍会意，缓缓地阐述道：“这段时间你比较忙，所以，我们对那位‘山与海’的跟进情况，还没来得及和你仔细说明呢。”
“那首《后来的我们》先是通过微博平台，小小的火了一把，而后续，果然不出我们所料，他们迅速地有了下一步动作。”
“他们继而筹划了一场校园演唱会，反响很好，甚至还带动了一个小明星，也跟着火了起来，所以前几天的新歌榜，几乎都被他的这三首歌给占领了。”
毛佩瑶的心思一动，打断道：“三首歌？”
她上次听到“山与海”这个名字，还是通过小珍的讲述，在这中间虽说想要关注，但是却碍于工作，无法分出太多的精力。
小珍忙低下头，摆弄起手机，边说道：“对！要不你也听一下另外两首歌吧，一首叫做《追梦赤子心》，一首叫做《万有引力》，只不过……”
毛佩瑶以往的歌曲类型，都是偏向于抒情的情歌，节奏大多舒缓且洄转，而且这类歌，唱起来的难度比较高，所以对于她而言，也更具有挑战性。
然而，小珍所说的两首歌，却与她往日的风格颇为迥异，暗地猜测，恐怕不会太合她的心意。
手机的听筒外放出了歌声，小珍没说话，而是看着毛佩瑶的脸色变化——果然，她没有了之前的那种陶醉与入迷。
“歌不错。”毛佩瑶轻轻地颔首。
一首是激昂澎湃的轻摇滚，一首是节奏轻快的校园风，虽说旋律皆属上佳，昭示着创作者的水平绝对不低。
但可惜，都不是她的菜。
只不过，她却突然好奇了起来，这三首歌真的是同一个人所创作的吗？
这个人，莫不是人格分裂了？
任何一位创作人所能驾驭的风格，几乎在创作的初期既已固定，如同血脉般无法轻易地改变。
完全可以说，几乎没有创作人敢于跳出已有的风格，而进行创新——这是创作人的“魔咒”，是无法抵抗的客观规律。
所有胆敢违反这一规律的创作人，无不到最后撞得头破血流，终焉湮灭于新的浪潮之下。
毛佩瑶终究是忍不住了，询问道：“这三首歌，你确定，是同一个人写的？”
小珍即使是门外汉，却也察觉到了歌曲风格的急剧变化，艰难地点了点头：“至少，它们的署名，都是‘山与海’。”
“至少”——小珍说的很委婉了，她还没有排除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这些歌都是买来的，而“山与海”，仅仅是进行了署名而已。
这种操作在乐圈内倒不算是什么稀罕事，许多公司为了包装艺人的“天才创作人”身份，往往会从一些成熟的创作人手里，买到歌曲的署名权，而后对外标榜出艺人的“唱作人”的身份与定位。
小珍的话中隐意，毛佩瑶自然是听出来了，却只是摇了摇头：“这些歌不是粗制滥造的产物，除非是极高的价码，否则，创作人是不会轻易放弃署名的。”
一首好歌，足以奠定一位创作人在圈内的地位，两首则可以称之为天才了，而三首，那就该是天才之上的存在——怪物！
更不论，如果有更多的歌，那恐怕是要将名字都要载入音乐史了。
毛佩瑶虽是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还是有些怀疑，这四首歌如果真的是同一个人所写，那未免……也太过于抽象了。
“你们去接触一下他吧，即使仅仅是署名，那也要想办法知道，这些歌的真正创作者是谁。”毛佩瑶终是做出了决定。
不同于其他的歌手或者艺人，她对于团队有着绝对的掌控——团队的所有行动，都必须要得到她的许可，才能够有后续的开展。
小珍缓缓地点了点头，而后，复又迅速地摇了摇头：“毛姐，他的事，我还没说完呢，他……不止有这四首歌。”
毛佩瑶的秀眉蹙了蹙，媚眼如丝般眯起，语气里满是疑惑：“什么……意思？”
小珍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说道：“是这样的，之前‘山与海’这个名字就引起了网络上的许多关注，而最近，又有人扒出来了一个音乐人账号，里面存着几首歌，我个人觉得，还是蛮好听的。”
她低下头，找到那个名为“山与海”的音乐人账号，随意地点开了一首歌：“这首歌，叫作《十年》。”
毛佩瑶的屁股微不可见地耸动了一下——她在调整坐姿——后知后觉间，她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有些期待这位“山与海”的“新歌”了。
在这个娱乐无比兴盛却又太过空洞的时代，她有多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她也忘记了。
前奏，起。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
［我不会发现我难受］
［怎么说出口］
［也不过是分手］
……
［十年之前］
［我不认识你］
［你不属于我］
［我们还是一样］
［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
［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
……
还是刚才那个熟悉的男孩，还是那般青涩的声线，然而，却迸发出了，如若历经了许多世事的沧桑——似乎他的身体还是少年，可内心，却早已老去了。
后面的歌词，毛佩瑶并没有太过认真地倾听——不是因为不好听，相反，而是太好了。
以至于，她的心思都有点乱了，也就无法再专注于欣赏。
她重新闭上了眼睛，细细地回味着这首歌曲里，每一个音符的跳动——普通人或许很难感受到歌曲中所蕴含的情感，更多的人，只是听取其中的韵律而已。
但是身为歌手的毛佩瑶，却明白这些歌意味着什么——至少，它们会在未来的某段时间里，引起整个乐坛的震动。
她难以理解，那位创作人到底是怎样的怪物，才能够写出这几首绝对将流传渊远的歌。
更何况，听声音，他还仅是少年吧？
那以后的成就将会达到怎样的高度？她想象不出来，因为从未有过先例。
身边的小珍，看着自家老板有些反常的举动，还以为是她不喜欢呢——毕竟小珍入职不久，自认为还未摸清这位天后一些奇怪的癖好与性子。
“那我们再听听另外几首歌吧，也都是网络上讨论度比较高的歌，比如《晴天》、《为你写诗》等等，哎哎哎，这里还有一首外语歌呢。”
小珍觉得有这么多歌，而且网络上的评价都很高，那总归有一首，能够让这位天后满意吧？
毛佩瑶的眸子忽地睁开了，饱满的白兔起伏出了夸张的弧度，甚至，连同为女人的小珍，也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她夹杂着羡慕与失落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对A——实在是“要不起”啊！
“毛，毛姐？”小珍磕磕巴巴地，畏畏缩缩地询问道。
但是现在还不是欣赏“风景”的时候，因为这位天后的情绪，显然不太对劲了。
难道这些歌已经不好听到，让这位天后开始生气的地步了？小珍有点迷。
“剩下的歌，你觉得好听吗？”毛佩瑶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盗宝人蓦地发现了宝藏——极致的惊喜，反而换来了过分的克制。
她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因为她现在满脑子的想法，都是快点找到这位创作人——这是身为女人的直觉，她确信，这位“山与海”绝对可以写出完美契合于她的歌。
小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我，我觉得挺好听的。”
“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毛佩瑶紧接着询问道。
“呃，目前在网络上，还没有人承认这个身份，不过，我们团队可以去和唱过那首歌的乐队联系一下。”小珍迅速地作出了回答。
“如果你们可以，那其他的公司恐怕早就得到信息了。”毛佩瑶站了起来，连带着小兔子也一起活蹦乱跳着，显得分外活泼，
“你联系一下，我亲自去一趟吧，就今天。”
……
别墅内。
木质地板上散落着无数的纸页，玻璃杯的碎片，以及如血的红酒。
程天河躺在沙发上，呼吸沉重而急促，他后仰着头，遥望着天花板，楞楞地出神。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高傲”的代价，虽然家中的长辈，无时无刻地不在提醒着他，不要恃财傲物，可最终，他却还是犯了这个愚蠢的错误。
而原因，仅仅是他轻视了几只“蝼蚁”罢了。
这是他所遇到的，前所未有的危机，先不论那张照片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的线索，如同鱼跃入海，再无踪迹。
哪怕是有人联系到他，提出换取金钱的条件都行——然而，却连半点风声也无。
这件事尚且还在纠缠着他的精力，可另外一件事，却实在是出乎了他的预料，甚至令他有些抓狂了。
他的律师传回来的消息显示，苏幼晚方面反常地没有对诉讼提出任何的异议，甚至不作多余的辩解。
换言之，他们愿意承担全部的违约金，从容地了结此事。
是的，这的确反常，可如果结合最近网络上那个女孩的热度，似乎就能够说得通了。
程天河自认是一个有操纵欲的人，任何的员工入职，他都会通过各种的方式，摸清每一个人的底细。
所以，苏幼晚的家庭条件，他再也清楚不过。
他之前的“放纵”与“不屑”，虽然一方面，的确是认为她再无还手的余力，甚至还在静待她前来恳求的戏码。
而另一方面，则是对这样一个处于萌芽期的小明星，从公司的利益角度出发，的确没必要耗费太多的心神。
如果对她进行各方面的封锁，那是需要投入成本的，即使只是口头上的一句话，也同样要消耗暗地里的人情资源。
然而，他却从未想到，仅是不经意间的松懈，却换来了这样的反转。
而且，虽然他是手握所谓“证据”的一方，可是他却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证据，仅仅能够经得起“法理”的检验而已。
是的，仅仅是“法理”——因为他确信对方绝无证据，可以证明他的行为。
但是，他却经不起众氓的审判，因为“他们”更多是感性的，而自己，则将是天然劣势的一方。
试问，当一个女孩站出来，说一个男人骚扰了她时，那大众的第一反应将会是什么？
不言可知。
他可以操纵一时的舆论走向，可却终究无法左右大多数人的思想——毕竟，娱乐圈里玩的，就是“舆论”两个字。
不过，他倒是没有陷入无路可走的境地——他的背后，还有整个程氏集团。
虽然程氏的根基不在魔都，但毕竟也是富甲一方的大家族。
钱，还是有的。
灵动娱乐虽然这些年的发展迅猛，可底蕴终究拼不过那些老牌的娱乐公司。
但，他可以用钱，撬开所有人的嘴。
他可以用钱砸死那家狗仔公司，从而知晓到底是谁，买走了那张照片。
他也可以用钱砸出一个律师团，用无穷不尽的起诉，“耗死”那个女孩。
只要是法律之下的任何事，他都能够操纵，甚至……
可，那也就意味着，他要向家族妥协了。
他来到魔都，创立了这家娱乐公司，本就是家里所反对的事，如果这时候再去向父母“求援”——他不想那么窝囊。
至少，不到万不得已，他还不想动用家里的任何资源，无论是金钱，还是人脉。
可到底要如何破局？他暂时想不到，还需要时间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