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诺里奇其之二

比起上一次来到诺里奇，天空变得更加暗沉，类似于乌云的“灾厄聚集”完全覆盖住了整片诺里奇的天空，在一片黑暗中还泛着几丝血色的光滑。
但即便是在这样阴森的氛围下，也丝毫没有影响主街道上叫卖着自家商品的土之妖精们。
——一点都没有变，上一次她来时，诺里奇就已是这幅光景。
“在想什么？”
声音就在耳边炸开，甚至阿尔托莉雅还能感受到说话者张口时所带起的气流。
莫名的熟悉感席卷上了阿尔托莉雅的心头，只感觉此时在她视野两侧的事物突然倒退，物是人非的即视感让她回过了神。
只是说话者却并非是记忆中黑发的年轻骑士，妖精米奈歇尔正看着阿尔托莉雅，眼见对方望来，她再度开口：“没事吧？”
——是看到自己失神而担心她遭受到了什么精神层面的魔术攻击吗？
思及此处阿尔托莉雅微微一笑：“没事。”
“别担心，阿尔托莉雅大人一定是又在想米奈歇尔前辈——好疼。”加雷斯才刚刚开口便被阿尔托莉雅一手刀砸在了脑袋上，她立即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不再言语。
“加雷斯，声音太大了啦！”
阿尔托莉雅没好气地收回了劈出的手掌，她闭着眼脸颊止不住的发红，她同时从妖精米奈歇尔怀中抽出了一条面包塞住了加雷斯的嘴。
立时，就有一道视线追着面包紧紧咬在了加雷斯的身上。被上位猎食者注视的战栗感席卷在了加雷斯的身上。
——妖精米奈歇尔作为长生种可能不记得在漫长的生命中究竟遇到了多少人，但作为长生种的妖精米奈歇尔一定记得自己吃过多少片面包。
没有去理会身后叽叽喳喳的两只妖精，阿尔托莉雅小心打量着四周——这里是被斯普里根封锁起来的区域，也就是号称妖精国不可攻破的堡垒，金库城。
若非是用了隐藏身形的魔术，以她们的身份是肯定进不来的。但她此时过来却并非是去金库城看看传言中那假冒的预言之子究竟为何人，而是位于金库城正上方的，保管着土之氏族选定之钟的撞钟塔。
所幸，由于这个地方的特殊性，周围没有一只妖精。
“这里？”妖精米奈歇尔一贯缺乏情感起伏的独特声线在左耳边响起。
金黄色的眸子打量着撞钟塔下方四四方方的土黑色建筑，纯铁打造的四方体堡垒让它与周边仿若复制粘贴一般一尘不变房屋区别开来，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无从下口。
“你来过吗？”阿尔托莉雅看去，惊讶地发现原本被对方抱在怀里的面包袋已经转移到了加雷斯的怀里，而后者正苦着一张脸啃着面包露出难以下咽的痛苦模样。
——这蠢龙应该还没有学会折磨人，所以是因为诺里奇的面包难吃到连她都吃不下了吗！那是什么面包……土豆泥味的吗？
打了一个寒颤阿尔托莉雅庆幸自己没有轻易尝试。
“梣去过，我只在下方远远看着。”只是她的目光却始终没有从那四方体上移开：“那东西我没见过。”
“这是金库城，斯普里根上任后才开始修建，建成至今也才不过十年。”
阿尔托莉雅没有丝毫破除灾厄的方法，她所能想到的只有遵照艾因塞尔的预言行事。
【铁之镇、煤之海】
【击退灾厄之时，巡礼当受相迎】
【六道钟声教人知，真王之道以此起】
“想要前往撞钟这里可是必经之路——你在做什么？”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听到了耳边的轻嗅声。只见前一刻还是不太聪明样子的妖精米奈歇尔眼中突然有了神采，她朝着四周耸动着鼻尖。
“饿了？”
由于身高的差异，阿尔托莉雅并没能看到妖精米奈歇尔眼中闪出的警觉，但很快一股恶寒从脚下升起直窜发梢。
两扇巨大的翅翼突兀在舒展，将三人围拢了起来。而几乎是在龙翼闭拢的下一刻，一阵令人牙酸的尖锐爆鸣声便从外部传来。
哐！
沉重的撞击声令阿尔托莉雅头皮发麻，如果没有这双翅膀的阻拦，那不知缘何而到来的攻击几乎就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怎么了？”
她紧张地握住了选定之杖，被护在龙翼中间，她什么都看不到。在一片昏暗中，只有一双金黄色的竖瞳闪着光辉。
“诅咒的味道。”
妖精米奈歇尔脸上细嫩的皮肤盖上了一层棱角分明的细碎鳞片，原本已经小到没入黑发间的龙角随着魔力的注入而向外凸起，身躯膨胀而起，从一米六扩大到了三米，手和脚都一同膨胀，逐渐向着野兽的形体转变。
双翅突然掀动，以妖精米奈歇尔为原点，一团魔力乱流扩散而出，而几乎是在双翅被撤销的同一时间，在外界的第一缕光线侵透进来时，加雷斯便已经架着盾和枪砸开了扑来的黑色粘稠身影。
阿尔托莉雅也心领神会的释放出了刚刚就一直在准备的魔术。
选定之杖朝着前方一指，咒弹引爆了前方的一片区域。
摩尔斯被炸飞而出，在落地之前被加雷斯一枪捅穿。
但不等她收起驾势，从金库城上突然跃下了第二只摩尔斯，向着空门大开的阿尔托莉雅扑去。
从一侧拍来的巨大龙翅将摩尔斯一分为二，妖精米奈歇尔此时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类的外壳，身体半弓趴伏在地。
随着气流卷动的黄沙，在飞扬的沙尘中一条体长百余米的巨龙拔地而起，双翅振动间冲上了天空。几乎是在同时，她的声音在加雷斯和阿尔托莉雅脑海中响起。
“上面！”
下意识抬头去看，阿尔托莉雅的瞳孔骤缩，原本黑红色的乌云，如潮漩似的围绕着中间的红色空洞转动，如积雨云遇到了冷空气一般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黑色小雨，但仔细去看，那黑色的哪里是雨点，而是一只接着一只从天坠落的摩尔斯！
她没想到，只不过才刚来到诺里奇——灾厄，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