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缘定银枪（6）

就在这一瞬间，林中十多匹饿狼猛地窜出朝着刚才王伯昭和琼嘉公主的所在之地扑去，真是惊险万分。二人惊恐万状的望着树下，不觉背后冷飕飕的，竟是出了一身冷汗。这时树下已集满群狼，足有三四十匹之多，将王伯昭和琼嘉公主所在的大树团团围定，双眼猩红，张牙舞爪，殷红的舌头不住滴哒着粘液，宛是恶心可怖至极。
琼嘉公主双唇打颤，秀目布满惊恐，颤声道：“怎么……会有这……这么多的狼。”
要知道北国群狼极是厉害，十头狼足以咬死一头成年的斑斓猛虎，这三四十匹之多相比于四头猛虎还要凶悍，要是一个不慎掉将下去立时就被它们撕成碎片。
琼嘉公主道：“怎么办？”这时才发现王伯昭还在紧紧地抱着自己，而自己也是双手紧紧搂着王伯昭的脖颈，无意之间肢体相接纯属自然，王伯昭一心在注视群狼也是毫无所觉。琼嘉公主美目流转望向王伯昭，直觉得眼前这张俊美的面孔出奇的英俊，这宽广的胸膛让人倍感温暖。但少女之心尤有，不禁一阵脸红，滚滚发烫，微微挣了挣。王伯昭有所发觉，问道：“你怎么了？”琼嘉公主红唇轻咬，低着头，呢声道：“你……你能不能……放手，你……你抱的我好疼。”
王伯昭这才觉察到自己还在紧紧地抱着琼嘉公主，略觉尴尬，随即轻轻松手，但却始终难以放开，看着琼嘉公主那秀丽的面容心里好像猫爪，砰砰乱跳，琼嘉公主本就肌光白皙胜雪，这时暗添红晕更显妩媚，好似冬雪铺地中绽放的梅花一般，让人难以自持不觉沉醉。王伯昭本已略松的手突然又紧了紧，将琼嘉公主重又搂向胸前，琼嘉公主嘤咛一声，脸颊更显桃红，胸前背后不断起伏，心头如小鹿撞怀一般一阵纷乱，微低着头扭向一旁，娇娇喘息显得十分急促。
王伯昭轻轻嗅了嗅芳泽，心里飘飘荡荡，感受着那吹气如兰的芳香，心潮澎湃，一阵荡漾，忍不住低头朝琼嘉公主樱唇吻去，琼嘉公主微微一挣便即不再动弹。就在两唇即将相接时树下一阵“嗷叫”，几匹饿狼疯也似的绕着大树上蹿下跳，双眼狰狞布满红丝，好像在说“你们两个也太不把我们兄弟放在眼里了，大难之下还敢卿卿我我，真是目中无狼。”当然这只是一句玩笑话。
王伯昭受群狼突喝立时收摄心神，脑袋清醒过来，于当前的环境重又认知，呼延灼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心道：“不行，我是大宋的将领，她是辽国的公主，我不能……不能……”轻轻推开琼嘉公主，这一推可不好，琼嘉公主没有防备一个不慎脚下一滑径往树下丢去，“啊……”的一声尖呼响彻山林，王伯昭大惊惶急紧忙伸手拉住，这一带险些也将王伯昭带下了树去，王伯昭脚挂树枝一招“倒挂金钩”，双手紧紧抓住琼嘉公主的手臂不敢放松，群狼看准机会猛蹿上来，王伯昭脚踝用力手臂使劲咬着牙一把将琼嘉公主甩上树干，可琼嘉公主还是被饿狼扑到了，左脚上的一只靴子被狼叼了去。
王伯昭因用力过猛“咔嚓”一声响树干折断直往树下掉去，琼嘉公主惊魂未定这又骇的魂飞天外，心头一寒，脸如白纸直望着王伯昭向狼窝跌去，竟吓得大瞪双眼，干张着口发喊不出声来，右手五指深嵌树干渗出点点血迹，泪珠盈盈滚将出来。群狼见王伯昭掉下咆哮着猛扑上去，正当琼嘉公主绝望之际忽听得狼群中一声大喝，王伯昭双臂一震挣开狼群，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起，双腿一挫纵身窜上树颠，但看他气喘吁吁双眼惊怖的望着树下群狼，干咽了一下喉咙接又喘息的更凶了，可想刚才是多么的惊险。
琼嘉公主见他右手手臂有鲜血淌出，衣服也破裂了几道口子，打颤问道：“你……没事吧？”王伯昭道：“啊？哦，没事，没事。”琼嘉公主一吸鼻子，贝齿咬的红唇鲜血溢出，怒道：“王伯昭，你混蛋。”眼圈一红，呜呜咽咽哭将起来。
本来凭着两人的武艺只要有兵刃在手这群野狼也奈何不得他们，但两人的银枪都在树下丢着，狼群虎视眈眈，一时难以取得。王伯昭见琼嘉公主哭的伤心深为自己刚才的轻薄之举感到惭愧，但他却不知琼嘉公主哭泣全是因为他刚刚鬼蜮关前那一朝遭遇，真是惊魂一刻。
王伯昭道：“对不起，我……我……”满脸歉疚的“我我我”了半天却不知该如何启齿，他为人精明，女儿家的心思怎会不知？他想刚才自己的鲁莽之举一定让琼嘉公主伤心到了极处。两人心照不宣却又各自执拗，不过一纱之隔却似相遥万里，各怀情愫却因宋辽纷争民族情结难以释怀，缔结鸳盟只是空想不能，宛是天意不顺，造化弄人，只能在矛盾徘徊中苦苦挣扎难以左右，真是碎人心肠，磨人至极。
王伯昭见琼嘉公主哭的伤心，出言安慰道：“公主，你先别哭了，咱们还是想想办法怎样对付这些狼吧。”琼嘉公主久居北地自然知道群狼的厉害，抹了一把眼泪道：“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等它们走了我们再下去。”王伯昭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琼嘉公主道：“那能怎么办？”王伯昭不再做声，两人蹲在树颠静静地注视着狼群，群狼匍匐在地伸着鲜红的舌头呼呼直喘，目不转睛的盯着树上两人似是不打算离开了。
挨到正午时分群狼终于耐不住煎熬开始缓缓撤退，王伯昭喜道：“哎，你看，狼走了，狼走了。”等到最后一匹狼离去王伯昭倏地跳到地上，拾起“滚银枪”，朝着树上叫道：“喂，下来吧，没事了。”琼嘉公主正欲向下跳去忽地眼睛一直，惊叫道：“伯昭，小心后面。”王伯昭闻听后面风声响动，耳聪目急，忽地扭转腰身长枪直刺出去正中一匹野狼肚腹，那野狼“嗷嗷”嚎叫仍自张牙舞爪。紧接着又有七八匹野狼扑将上来，王伯昭奋力一甩长枪将挑着的野狼甩出数丈开外，双臂抖动，枪影闪烁，连连攒刺扑上的野狼。琼嘉公主在树上看的暗暗心惊，突然一匹野狼从王伯昭腰侧斜刺窜出猛扑上来，琼嘉公主大叫：“小心。”紧掩红唇，满脸的紧张关切之情。王伯昭见机之快侧头闪避，那野狼从他肩头窜过，王伯昭一手抓住狼尾“呼呼”抡了两圈直掼出去，“咔嚓”一声响那狼被掼到一株大树上，肋断骨折，躺在地上“哼哼唧唧”，扭曲了几下便即不动，显是已经毙命。
这时聚集的群狼越来越多，加上死在地上的七八头足有四十余匹，无疑就是刚刚的那一群，原来狼群狡猾，它们见王伯昭同琼嘉公主躲在树上不肯下来一时奈何不得就假装离去，其实却悄悄的藏在附近，待有人下来忽地窜出是要攻人个措手不及，确实狡狯之极。狼群见王伯昭凶恶一时不敢贸然再上，将他团团围在垓心，龇牙咧嘴，“呜呜”低吼，目光厉锐的直盯着他，前爪在地上按了按似是蓄势待发。王伯昭紧握银枪护住周身，双眼如电的扫视着周围不敢有丝毫松懈，额头汗渍淋淋，暗骂道：“狡猾的畜生。”
突然琼嘉公主从树上一跃而下就势一个“懒驴打滚”将“亮银枪”抄在手中，同王伯昭贴背而站。王伯昭眼睛斜睨，说道：“你下来干什么？”琼嘉公主轻哼一声道：“咱们的事情还没完呢，我可不能让你就这样被狼给吃了。”王伯昭嘴角微挑，道：“你还真是没完没了。”琼嘉道：“别说废话了，先解决了麻烦再说。”王伯昭道：“好，你前我后，看看咱俩谁杀的多。”不待琼嘉公主答话王伯昭已挺枪跃前，枪尖寒光闪闪攒刺而出，琼嘉公主也一抖银枪奋力疾上。
群狼见二人突然发难倒竖后背长毛嗷嗷嚎叫着猛扑上来更显凶恶，疯狂的撕斗声响彻四野。王伯昭和琼嘉公主本就是武艺高强之人，这时更有兵刃在手两人合力并战哪里还有丝毫惧意，长枪挑拨攒刺，指东打西，不消片刻已将群狼杀去大半，残存的几匹野狼也落荒而逃，二人长枪杵地相视一笑，好像对这样的战果颇为满意。
过了片刻王伯昭道：“公主，事情已经了了，我这就告辞了。”琼嘉公主道：“喂，你不能走。”王伯昭有些不耐道：“你还想怎样啊？”琼嘉公主道：“你……你走了……我怎么办？”王伯昭一愣，道：“你当然是回你父皇那边了，难不成你还要跟我去雁门关呀。”琼嘉公主道：“可这山高林密的我害怕，要是再出现一群狼那可怎么办？”王伯昭暗忖：“是了，要是再来一群狼她一个人肯定应付不来，可又该怎么办呢？”说道：“那这样吧，反正辽营距雁门关也只有三十多里的路程，你我同行，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咱们再分手。”琼嘉公主略微想了想，说道：“好吧。”
两人折路并肩同行，此时春光正好，山温水暖，道旁树木新绿，山花初绽，确实一片和谐的气象。
琼嘉公主走了一段便在路旁坐了下来，王伯昭道：“你怎么了？怎么不走了？”琼嘉道：“这都半日没吃东西了，我好饿，走不动了。”经琼嘉公主这么一提王伯昭也觉得腹中饥荒，举目朝着四野望了望，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转身奔入树林，过了约莫一柱香的功夫手提两只山鸡转了出来，举在琼嘉公主面前晃了晃道：“你看这是什么？”琼嘉公主喜道：“你哪儿弄来的？”王伯昭道：我自小在山林里待惯了的，弄两只山鸡还不简单吗？说罢抽出腰间短刀将两只山鸡宰杀去毛，生火烤将起来。
王伯昭一边烤着山鸡一边道：“这可是人间极品，比之任何珍馐美肴都要美味。”琼嘉公主撇嘴一笑，说道：“两只山鸡而已，能怎么美味？”王伯昭道：“这你就不懂了，等等你就知道了。”
王伯昭蓦地想起同师傅一起在山里的生活，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现在过得怎么样？”说罢一声长叹。
琼嘉公主道：“你自小在山里长大吗？”王伯昭道：“是啊，我自小就跟着师傅生活在山里。”琼嘉公主道：“你师父？那你父母呢？”王伯昭若有所感，怅然道：“在我十岁那年家人就被马匪全部害死了，是师傅救了我，我这一身功夫也全是师傅教授。”琼嘉公主心怀同情“哦”了一声，过了片刻道：“那你师父一定是位了不起的人物了。”王伯昭望了琼嘉公主一眼，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师父了不起？”琼嘉道：“你看啊，你的武艺这么好，他是你师父，那他不是更厉害么？”王伯昭嘴角微扬，说道：“是啊，我师父确实很厉害，说起他来你父皇或许还知道。”琼嘉公主大感惊讶，说道：“我父皇会知道？”王伯昭道：“我师父以前也是朝廷的大将，不过那个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他跟你们辽国打过仗而且还打败了你们辽国。”琼嘉公主很是好奇，问道：“那你师父到底是谁呀？”王伯昭道：“我师父名叫周侗，等你回去问问你父皇就知道了。”琼嘉公主翘眼长观默默念着“周侗周侗”，好似有些熟悉。
一阵暖风飘飘吹了，鸡肉的香味就着风向直扑人面，真是酥香熏人。
琼嘉公主见王伯昭这鸡烤的颜色金黄，香味四溢，外酥里嫩，皮脆汁多，凑近鼻子轻轻嗅了嗅道：“还真是哎，真的好香啊。”王伯昭笑道：“是吧，要说这烧烤野味我认第二绝对没人敢认第一。”琼嘉公主抿嘴微笑，道：“吹牛，不过你这鸡确实烤的不赖，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这么吃过。”王伯昭道：“你没有吃过野味么？”琼嘉道：“我自小生长在皇宫里，怎么会吃这些。”王伯昭轻轻摇头，说道：“那可真是挺遗憾的，要是有机会的话我就带你出去好好见识见识。”琼嘉公主脸泛桃色，默然不语，斜眼偷瞧王伯昭，王伯昭直直盯着火堆仍自喋喋说个不停，见琼嘉公主不再接腔，住言问道：“你怎么了？”琼嘉公主面显尬色，双腿不住盘搓，道：“我……我……我想……”王伯昭见她局促，细眼打量了一番，问道：“你到底怎么了？”琼嘉公主贝齿轻咬红唇，呢喃道：“我想……解手。”王伯昭噗嗤一声大笑，琼嘉公主双颊绯红，两目含怒，恼道：“你笑什么？”王伯昭道：“这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人有三急嘛，想去就去呀，还一直憋着。”琼嘉公主俏脸羞红的更很了，说道：“可是……在这儿？”王伯昭指了指右首不远处，说道：“诺，那儿不是有块大石头吗？你可以去哪儿啊。”琼嘉公主双手支地站起身来，轻缓一口气拍了拍手，走了几步回过头来道：“你……你可不许偷看。”王伯昭一愕，有些气恼，道：“你……我是那样的人吗？”琼嘉公主稍感歉意，微微一笑，转身向着大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