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西域与十三

波耶和尚长着一幅凶神恶煞的怒目金刚脸，看着很吓人，但此刻他却慌得一匹。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宝掌，还有发号施令的波罗末陀，三下两下就在自己面前死翘翘了；天罚来得太快，实在是让人措手不及。
现在这个不好说话的佛子又在问话，我该怎么回答？
其实他不知道，不管他怎么回答，他眼中喜怒无常的佛子，都会放过他；
因为马雲杀人，并不是看他的长相，或是他的语言表达；他杀人的原因只有一个，小地图，宝掌和波罗末陀的颜色是红的。
宝掌和尚坚定的认为马雲是魔罗，是必须打倒的对象，对马雲抱有很深的敌意，所以他显示在小地图，是个大红色；标准的敌对单位。
而波罗末陀虽然舌灿莲花批判了宝掌，还对马雲表示了跪服；表面一幅很顺从的样子，但他在地图的颜色，却深深的出卖了他，那个深红色的点，代表着他对马雲的敌意更甚于宝掌和尚。
如果说宝掌是个敢想敢说敢做的真小人的话，波罗末陀一定是个口蜜腹剑的伪君子。这种有害成份，马雲二话不说，直接干掉。
反倒是这个一脸横肉的波耶，小地图居然是绿色的！也就是说，完全可以把他当成自己人。
或许，只有这个波耶，才是真真正正的浮屠都信徒，便是见到一个莫名的万字符恰好从天而降，便深信这是佛祖的使者降临人间，直接拜倒在地；连带着还影响到了那一批番邦武僧；对于这种人，马雲都不知道怎么形容！
可怜波耶不知道马雲的想法，还沉浸在死了两个同伴的惶恐当中，脑袋一片空白，却又不敢不回答马雲的问题。好半晌，才抿了下干燥的嘴唇，结巴着说道：
“佛子，贫僧等人自佛国帕德瓦玛特而来，前往东方大汉传经布道；初行之时，有僧众三百，武僧一千，另有随队的吠舍千余人；途经贵霜帝国，大宛，康居，乌孙，莎车等国度；历经风沙，暴雪，洪水，火焰山匪兵灾等诸多磨难，如今入了汉地，三百僧众只余贫僧一人，武僧尚有三百有余。”
其他随队服侍的人，不算人；反正死了旧的，就会有途中的大贵族相送。
讲完大略的过程后，又道：“贫僧等人入得汉地时，听闻大汉天子喜财物；若要获准传教，需得以财务贿赂天子以得其支持。贫僧等人的财物皆已遗失在路途当中，想那大汉天子富有四海，些许浮财不会太过关注，波罗末陀便有意找一天才地宝敬献之。恰巧听闻马家庄有琉璃宝玉……”
果然是见财起义。汉帝刘宏贪财的名声，都已经传到西域去了，做皇帝做到这个份，不亡国都对不住那些卖官的钱了，马雲忍不住摇头。
波耶见到了，还以为自己讲得不合马雲的意，连忙又解释道：
“贫僧只为取浮财而来，并无其它心思。”说是这么说，配合着他的长相却给人一种此地无银的感觉。
马腾的注意力却没放到这个面，而是问道：“方才你说经过哪些地域？”
波耶看看马腾，又看看马雲，并没给回应。显然，他认可了佛子，却并不代表着他认可了佛子身边的人。
马雲不耐烦的道：“这是我亲爹，他问话就相当于我问话；还不快点如实招来。”
波耶这才道：“贫僧等人自三年前出发，一路行来，途经国度数十，稍有名气的有贵霜帝国，大宛，康居，乌孙，莎车，龟兹，精绝，于阗，鲜卑，鄯善，车师，匈奴，羌胡。其余小国不过弹丸之地，不足为道。”
马腾看向贾诩：“车师，乌孙等地自称为国，西域都护府都不弹压么？”
贾诩点头道：“自汉羌百年争战以来，汉廷对西域的控制力便日渐衰弱，西域都护府名存实亡；早先就听西域来的胡商说，西域诸国已然自立。只是苦了早年前迁去的汉人。”
马雲对这个还不了解，听了后不由问道：“西域的汉人很多么？”
贾诩摇头，又点头：“伯雄可听过十三将士归玉门一事？”
马雲还真不了解：“愿闻其详。”
贾诩抬头望天，缓缓道：“那是一百多年前了……”
准确来说，是一百一十一年前的公元73年，当时的东汉初立，中原乱成一团，无暇西顾，西汉手中的西域重新被匈奴控制，西面的国际环境相当不友善；就是这一年，班超出使西域，率三十六猛士袭杀匈奴百余使臣。迫使鄯善、于阗两国归服汉朝。次年，东汉王朝重建西域都护府，再次将西域纳入治下。
这一年，耿恭和关宠被任命为戊已校尉，镇守西域。
但西域对匈奴来说同样重要，控制了西域就意味着无数的牛羊、粮草和源源不断的优良乌孙马和大宛战马。所以，匈奴也不甘心失去西域，次年，北匈奴单于派左谷蠡王率两万精兵进攻车师，杀死车师后王，转而攻打驻扎了数百人的耿恭驻地，将其围入城中。
此时正值汉明帝驾崩而无暇发兵，救兵不至；同时车师国又背叛汉朝，与匈奴合兵。共同进攻耿恭。
汉兵外无援军，内无粮草；直接陷入困境。他们煮铠弩食其筋革，拒绝匈奴的招降，坚守城池。直至章帝继位，才出兵战败匈奴。当援兵来到耿恭守城时，城中仅余二十六人。待随汉军回至玉门关时，仅剩了衣服洞破褴褛，形容憔悴枯槁的十三个人。
五百汉军抵御两万匈奴一年有余，仅剩二十六人至死不降；汉章帝力排众异，出兵七千，顶风冒雪，翻山越岭跋涉千里去营救不知生死的同袍；惨烈曲折的营救过程，拯救大兵瑞恩跟他一比，都是儿戏。
贾诩说书的水平不错，将当年的冰戈铁马说得细致入神；马雲听了都一阵心潮澎湃；恨不能亲身试之。
只是最后结果让马雲不能接受。
“所以说，西域现在又丢了？那个五百壮士守了一年的地方，不是我们的了？”
小孩子的问题就是这么直白，贾诩和马腾都不好接话。
那荀彧突然想到一个祸水西引的点子，前道：“既是丢了，又当如何？在此悲天呛地亦是于事无补！大丈夫当卧薪尝胆，奋发图强；再将其取回来！”
马雲一拍马八的大腿，高声附和道：“说得好！外人拿了我的东西，就要去抢回来，顺便把他们家都抢了！我就喜欢这种。那些只能在自己家里抢来抢去，搞窝里横的，有什么意思？要搞，就去搞外面的蛮人！我决定了，我们第一步，先打下西域！”
又转头对荀彧比了个大拇指：“文若先生，就凭你这句话，我都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荀彧得了他的肯定，自知自己的祸水西引之策起了作用，马雲这个大魔王，暂时不会东顾了；不由在心里替大汉朝廷松了口气；为了再添把火，他很是豪气的对马雲道：
“若是马家大公子愿为汉人夺回西域，我便是替你出谋划策又何妨？”
马雲神奇的发现，荀彧这个铁杆大红点，这一刻居然变成了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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