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英雄迟暮

无招胜有招，并非是独孤九剑的专属，而是一种极其精深的武学境界。
独孤九剑厉害的地方，就在于它用极尽招式变化的笨办法，把这种需要绝佳战斗天赋和大量战斗经验、只有极少数绝世高手才有可能触及的武学境界，变成只要按部就班练剑就能肯定能够达到。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独孤九剑用理论体系取代了以前主观的经验化总结。
杨戬则是与独孤九剑完全相反，凭借自身极其恐怖的战斗天赋，直接跨过了经验总结这一过程，掌握了无招胜有招的真谛。
“真是后生可畏啊！”风清扬忍不住感慨。
第一次树枝被斩断，他也只是觉得这是自己一时大意，并不认为杨戬就是他的对手、能胜过他，至少短时间内不可能。
但现在，风清扬的心态已经完全变人，面前之人不仅是他华山派的晚辈，更是一个丝毫不逊色于他的绝世高手。
铮！
手中长剑似是感受到了他心中渐渐升起的战意，轻轻颤动着，发出阵阵剑鸣。
风清扬感受到了久违的“活过来”的感觉。
“小子，小心了！”风清扬一声轻喝，率先发起了进攻。
独孤九剑乃是剑魔独孤求败所创，既是“求败”，招式上自然是有攻无守。
风清扬刚刚说是用了“独孤九剑”，实则只是用了“无招胜有招”的境界，但现在杨戬既然也领悟了无招胜有招的真谛，他自然要全力以赴，主动发起进攻。
杨戬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迎了上去。
当、当、当、当……
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在场中不断交错，两人你来我往，就交手了数十招。
这一次杨戬没有使用任何剑法，但却又将自己学到的所有剑法招式使了出来。
“有凤来仪”的起手配合上“金玉满堂”的后招，堂堂正正的养吾剑法交织着变化无穷的松风剑法。
各种招式随心所欲信手拈来却又巧妙无比的组合在一起，不仅剑法风格诡谲多变，令人难以捉摸。
长剑碰撞的声音不断响起，有长有短，有急促有铿锵，有清脆有沉闷，好似是一首乐曲，配合着两人飘逸潇洒的身法，不像是再比武，倒像是在互相配合着进行剑舞。
但其中的凶险，只有剑法达到了一定境界的人才能看得出看得懂。
令狐冲剑法天赋也是极高，但此时此刻，杨戬和风清扬使上十招，他大概能够看明白五六招。
饶是如此，也让他看的目瞪口呆，生出一种“原来剑可以这样使”的感觉。
唰！唰！
两人速度越来越快，只能看到一片剑光闪烁，内力剑气四溢而出，在周围留下一道道深坑沟壑。
当！
又是一声兵器相碰。
反震之力，将两人分别朝后推开，一个立在了悬崖边上，一个停在了山洞口。
下一秒。
两人同时朝着对方扑了过去，再次纠缠在了一起。
他们没有说话，因为一切想说的，都已经在剑法当中。
转瞬之间，又是百招过去，风清扬对杨戬也是越发欣赏。
无招可胜有招，但两个无招之人交手，比拼的就是内力、身法、速度、临场应变能力这些东西。
但，杨戬并没有仗着自己内力深厚、身法过人，就和他硬碰硬，而是完全放下了胜负之心，选择和他不断拆招，来磨练提升自己！
这等心性配合上这等天赋……
简直是不给其他人活路啊！
风清扬念头只是一闪，就又收敛了心神，不敢有丝毫的分心走神。
如果说刚交手时，他还能凭借着自己多年来的经验，暗中给杨戬挖个坑，让杨戬在场面上吃些小亏。
到了现在，杨戬一招一式浑然天成无迹可寻，哪怕是他也找不出任何破绽疏漏。
时间在这种时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全神贯注之下，完全察觉不到它的流逝。
当！
身形交错，长剑相碰，杨戬却没有如他所料，转身一刺，而是借着反震之力，退到了一边。
风清扬正奇怪，便听见杨戬说道：“太师叔剑法精妙，弟子甘拜下风。”
他朝着杨戬望去，看见一片模模糊糊的橘黄色充斥着视野。
不知何时，太阳已经西斜，红霞满天。
汗水从脸上滑落，让他视线有些模糊。
和杨戬交手时，精神高度集中，他还没有什么感觉，但停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早就已经汗流浃背，手臂也阵阵酸麻，胸口呼哧呼哧喘着气。
他这些年，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思过崖山洞内面壁思过，武学境界虽然还在不断提升，但身体早就开始下滑，大不如前。
要是能早几十年遇到这小子就好了！
风清扬忽然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