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哀风岭

黑堡终是没能挡住火一样的晨曦，岿然不动的在赤金的光晕中勾勒出起伏的身形。
稍显刺眼的光亮刺透了对面崖面上所有零散的窗口，晨光分成四四方方的小块钻进了林立的屋中。
哀风岭，坡村，又一次迎来了晨曦的曙光。
前排顶层的阁楼总是第一个直面阳光。尚处在黑暗中的角落里传来的稀碎的翻身声，隐没在了窗外悲泣般的风里。
灼眼的光让人感到不适，耶华在迷蒙中睁开了眼。
他不舍的拉起被了子，将头埋了进去，那习以为常的声音让他再无睡意。
作为生活在哀风岭的孩子，适应这种嘈杂是必修课，耶华可以在响亮的风声和兽吼声中睡去，但是却不能抵抗每天清晨的第一缕曙光，这是作为矿工每日极少与阳光打交道的时间。他们大部分的光景都在黑暗的深渊里，在崖壁上开凿源力晶体。
再无睡意的耶华挣扎着掀开了被子，下床烧水，煎蛋。在灿烂的晨光中简单的洗漱。迎着远处黑堡的雄伟的身影，吃完早餐，上工。
哀风岭，黑山帝国南疆十大矿区之一，是唯一一个处在南疆大荒滩中的矿区。在方圆数千里内，没有一处适宜人居住的隔壁荒滩上，哀风岭矿区硬生生斜切了西面的顶部崖面，才勉强开辟出一片居住区来。
地势不太平缓的斜坡上，次第排列着参差的楼房。犹如参差不齐的兽齿林立，巴掌大的地方挤满了各种建筑。拥挤纷杂却五脏俱全。有饭馆，拳馆，酒吧，甚至风月场所。无一不侧证着矿工生活的苦楚，终日不见天光的他们实际上压力巨大。
耶华也是矿工，但他是帝国的流民，与被关押在这里的罪犯不同，他在此扎根只不过是因为报酬丰富，而不是赎罪。虽然他还只是个13岁的毛头小子，可却是这里少有的自由人。
黑面包夹煎蛋，耶华吃的很平淡，他穿起着稍硬的矿工皮夹克，照着镜子，刻意歪戴帽子，好让自己想上岁数的矿工一样，看起来放荡一些，仿佛自己年幼的脸上也写满了对这个世界的不屑。
他背上矿区发的矿工包，里面放着小锤和铁凿。在临上工之前，耶华最后照了一遍镜子，确认暗红的呢帽是歪的后，他才放心的关门下楼。
矿区分发给自由民的都是能看到阳光的屋子，耶华的房子在第一排中间的顶楼，虽然很小，但他住的却很舒服。
沿着外墙上的楼梯，他快速的奔下楼，轻车熟路的穿行在悬崖边拥挤的小道上。奔向坡村的外围，在又经过了几段栈道后，他才到达自己上工的目的地。
八矿点。
在入口前排队的人中，耶华看到了老远就在招呼着自己的老莫里斯。
“快点，小毛头，今天说不定又会有一波兽潮，我们早干完早下工！”
“行了吧，老莫，你从没达到下工的标准过。”
“对于我这种只能喝汤的老人，做多少都是标准”，老莫里斯得意的笑道:“年轻人就应该多做些。”
一老一少，共同步入升降梯。耶华对老莫的说辞没有多大意见，所以他总是分给老莫一些矿石，好让他在应对矿头时好过一些。
升降梯隆隆下落，在预定的深度停下。透过折叠栅栏，眼前一片空旷。满是凿痕的墙边堆着一排排的缆绳和坐板，远处长条形的窗口前站着手拿册子的执勤官和工头，二人高兴的攀谈着。
耶华和老莫取完绳后，向两侧冗长甬道中的左侧走去，一路上各个矿工都在标有自己工号的窗口前停住。
耶华是8-83，老莫是8-84。二人熟练的将绳盘固定在一旁的滑轮上，坐板的暗扣紧紧的扣住矿工夹克，二人站在窗口处，手握控制器，缓缓滑下。
经过一段满是凿痕的崖壁，幽幽的晶亮出现在耶华的视野中。
呼啸的风夹着雾气从他的两腿间滑过，耶华的视线向两腿间望去。黑不见底的深渊中，几道氤氲的光亮，隔着淡淡的雾气时隐时现。
“不要看了，迟早我们也会到哪的，孩子！”
“我只是羡慕他们而已”耶华扭亮了胸前的光石，微弱的亮光中，他灼热的目光闪烁，不一会便被逐渐强起的光亮吞没。
“你会成为一名帝**官的，你还年轻，等你干个几年，可以去普兰买套像样的铠甲，那样你就能跟着说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