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反击

“你犯了错，孩子。这是你应有的惩罚。”
凌骁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绑在床上。他刚一醒来，刘科长便按下操控台上的某个按键，病床从水平位置开始倾斜，最后整个立了起来。凌骁也从水平仰卧的体位被转换到接近于站立的姿态，只是手脚依然被束缚着。
金属架上固定着一把电磁步枪，移动到他的右手边。医生们将他的右手固定在枪柄上，食指扣住扳机。
“你们要干什么？”
灯光逐一亮起，就在他的正前方，枪口指着的方向，赫然绑着另一个人。看到对方的面容，凌骁的五官僵住了。
那正是214。
少女被捆绑在对面的台子上，嘴被塞住，双眼也被蒙得严严实实。惨白的灯光打在蓝白色的病服上，娇小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
“喂，等等，等等！”他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语气惊慌起来，“我什么都可以做，大家都好商量！”
没有人理会他，刘科长将枪口位置仔细调校到正对214胸口的角度，红色的激光点缓慢平移，最终落在214的要害上。
刘科长笑道：“你们俩不会以为能瞒过我吧？你背着我做过的所有坏事，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现在，到了该清算的时候了。亲手杀死同伴的感觉应该是很刺激的。”
“还记得在工房工作的日子吗？”女人站在凌骁面前，脸对着脸，两人互相直视着对方。
“那些犯了错的孩子们，会接受我制定的惩罚。噢，当然，你之前一直是个好孩子，没被逮到过。”
“你看，这就是我送给他们的惩罚。”她指了指凌骁手中的枪，“再没有什么比罪恶感更让人痛苦的了。”
“求你了，别。”凌骁徒劳地摇着头，做着最后的努力，“不要让我杀人。”
电流刺激了手臂，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绷紧。任凭他如何反抗这股力量，扣在扳机上的食指依旧按了下去。他试图别过头闭上眼睛，却发现自己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庞大的能量从枪口射出，将途经的一切事物炸得粉碎。一道闪光过后，原先214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滩血迹。
他想放声大叫，嗓子却是哑的。他想流泪，然而他的神经不让他流。心脏在胸腔内剧烈地跳动，几乎要迸裂出来。
刘科长一人鼓起了掌，掌声在空旷的屋子内回荡。
“表现得不错。”
灯光闪了两下又重新亮起，凌骁定睛一看，眼前根本没有什么血迹，更没有被绑着的少女，只有一块巨大的黑色屏幕。一切不过是他们为他营造出的假象。无穷无尽的精神折磨，就是她为叛逆者交出的最好答案。
他筋疲力尽地垂下了头。于是，刘科长走上前为他解开捆绑。
他知道这是绝佳的机会。
凌骁忽然抬起头，原先疲惫的模样全部都是在演戏。他用尽全力飞出一脚，刘科长被他踢出五米开外，蜷缩在地上。指挥者被制服，屋外的医生们顿时乱作一团。这是最关键的几秒，他只需要再快些，比他们按下开关的速度更快。
固定着的电磁步枪需要一台高功率电源作为能量来源，而它就在房间另一侧。
他飞奔过去，将所有旋钮旋到底后拉动拉杆。电源达到过载，蓝色的电火花迸发出来，而这电源又与医院的供电系统核心直接相连。
随着最后一声巨响，所有的电器都停止了运转。屋内漆黑一片。
他知道，他的时间来了。此刻再没有人可以操纵他，操纵他们俩。
……
半小时前，凌骁的房间内。
手持玻璃片的凌骁挟持了李医生，利器紧贴着对方的脖子。刘科长举起双手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凌骁在勒住李医生的一刹那，就将一粒耳机塞进了他的耳朵里。那是他从测试场上偷的，每次测试前都会有人交给他这么一双，他就顺手留了一点。毕竟耳机这么多，也不是什么宝贵设备，谁会去特意追究呢？
他花了很大功夫研究这玩意，它如何收声，如何传导，最终用偷来的东西悄悄做成了个小玩具。这并不难，医院不禁止病人们翻书，尤其是在他有了正式工作以后。
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寻找正确的目标。他发现李医生是个非常合适的选择，他被安排在基层，不被上级重视，就连防护服都不配备，完全被当作消耗品，是一个可以策反的对象。
在这一点上，凌骁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
“见到你真高兴啊，刘科长。”凌骁笑道。
“李医生，你必须帮我。”与此同时，他在耳机里悄悄说的却是这些，“控制我大脑的信号是从哪里发出的？”
李医生的反应很快，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专门的服务器，具体位置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如何关掉它。”
“站在那别动！”凌骁更加用力地握着玻璃片，冲着刘科长威胁道。
“继续说。”他顺势掩住李医生的嘴，好让李医生的嘴型不被对方看见。
“出于研究需要，有些房间会配备大功率电源，这些电源是医院最脆弱的地方。只要让它们过载运行，整个供电系统包括服务器都会断电。”
对话之余，凌骁同时还与刘科长进行着周旋：
“我要你们停止对我的测试，并且把我脑子里的东西拆掉！”凌骁吼道。
“没问题，孩子。”
“我要你们送我离开医院，就现在！”
所谓的歇斯底里不过是吸引注意的手段，先前的乱扔乱砸也是如此，他只需要一个机会，一个接触外援的机会。
当凌骁已经失去身体的控制权时，李医生最后补充道：“记住，我们还有备用的发电机，在断电后的两分钟内就会启动，只有这两分钟是你的。”
两分钟，足够了。
在倒下前的最后一刻，凌骁这样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