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神代秘史

“打扰啦。”
渡边龙之介在门口换上拖鞋，跟在清野绘身后走进屋内。
“稍等一下，我开下空调。”
因为当下是九月初的光景，天气还很炎热，清野绘一头汗津津地钻进屋里，不一会儿客厅里就呼呼地吹着冷气。
渡边龙之介向屋里看去，正好看见清野绘半坐在床头，一条腿蜷着，脚后跟蹬着床边，窸窸窣窣地脱丝袜。
渡边望过去的时候，她正巧把腿往空中一抬。
丝袜从大腿一拉到底。
渡边龙之介立刻后仰，鼻血差点喷薄而出。
“你怎么啦？”过了一会，清野绘歪了歪头一脸无辜地从房间里走出来，光着两条纤细匀称的大腿，白皙滑嫩的纤足踩在拖鞋里，冷气吹拂在她柔软的肌肤上。
“没、没事。”渡边龙之介用卫生纸捂住鼻子道，“气温变化有点快，受到了点刺激。”
清野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渡边，我私下约你出来，是有关道场的事情跟你说。另外，也跟师父师母遭遇的车祸有关。”
渡边龙之介没想到她主动提起道场，吃了一惊：“怎么说？”
清野绘咬着嘴唇：“师父遭遇车祸后，我离开了道场，也放弃了参加全国剑道大赛。但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我一直在调查车祸的事情。”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似是在斟酌字句：“渡边你可能不知道，因为师父还没有跟你说明这一点就离世了——你的父母，并不是普通人。而且，凭借他们身体里所具备的超凡力量，也根本不可能被车祸带走性命。说他们遭遇车祸而身亡，简直是一种亵渎！”
渡边龙之介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难道原主父母的死亡，还有隐情不成？
“你跟我来。”清野绘深吸了一口气，主动拉住渡边龙之介的手，向着房屋的后院走去。
她在某根石柱上按住并旋转手掌，似乎启动了机关，随着轰隆隆的响声，原本空旷的后院中，出现了一个地洞，古老斑驳、长满青苔的石阶笔直地指向地底的深处。
清野绘把手机调成手电筒模式，一边在前边带路，一边说道：
“这是清野家的地下秘所，已经有了很多年的传承了，有关清野家过去的秘辛，很多都被保存在了这里。你应该知道，我们两家的父母是至交好友，我也因此很小就在渡边道场学习剑道。然而，在很多年以前，渡边和清野两家却是死敌。”
在黑暗的地底，她的声音如同雷声，一记记轰在渡边龙之介的身上。他的脑子突然有点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清野绘调整手电筒的角度，伸出手向着旁边的墙壁上摸索，不多时找到了开关。随着“咔哒”一声，整个地下都变得灯火通明。
没想到这个地下秘所还有电力设施，从建筑的年代来看，恐怕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渡边龙之介举目四顾，看见四面墙壁上到处都写满诡秘的、晦涩的文字。
那些文字奇形怪状，但却散发着一股神妙的力量，令人一看就被摄取了心神，久久才回过神来。
“这是神代文字。”清野绘简单解释道。
也不管渡边龙之介有没有听明白，她走到地下秘所的尽头，在那里用帆布遮掩着什么。
“渡边，接下来你将看见的，是渡边和清野两家过去的历史，同时也是整个曰本最初的历史，神代的历史！”
清野绘用纤细的胳膊抓住帆布，猛地掀开！
……
“天啊，这是……”渡边龙之介睁大眼睛，难以描述此刻内心的情感。
巨大的浮世绘暴露在灯光之下，使他的视线刚刚触及画面，就有一种被震慑的感受。
那是来自那幅画的威压，上古的威压。
画面上，来自天空的神明威严地俯瞰大地。混沌的灰黑色大地上，伏倒着死去的巨蛇，它的躯干犹如枯死的树枝向着世界尽头蔓延，所经之处，到处是皲裂的地缝以及从地底喷薄而出的岩浆。
“这是……须佐之男斩杀八岐大蛇的故事？”渡边龙之介被画面中壮丽的史诗感所震慑，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缓缓问道。
须佐之男是曰本高天原神话中的神明，传说父神伊邪那歧从黄泉之国返回后，在筑紫日向的海边洗涤身体，从他的左眼中生出了天照大御神，右眼中生出了月读命，而从鼻中化出的神则是须佐之男。在某些传说中又名素盏鸣尊，是名副其实的破坏之神。
他最有名的故事是被天照大御神从高天原驱逐后，在出云国的斐伊川上游邂逅了绝美的少女奇稻田姬。奇稻田姬原本有七个姐妹，但她们都被名叫八岐大蛇的巨大妖魔吃掉了，奇稻田姬因此失声痛哭。须佐之男得知后，心动于奇稻田姬的美貌，动身前往讨伐八岐大蛇。并于伏杀八岐大蛇后，从它的尸身中取得了神器“天丛云之剑”。
清野绘点了点头：“在清野一族的史料记载中，须佐之男并不是虚构的神明，而是真实存在的。在那遥远的上古时代，也确实存在着名为八岐大蛇的为祸人间的妖魔。斩杀八岐大蛇后，须佐之男本想离开，但又担忧其他妖魔作祟人间，于是他将自己的部分神力分赐于当地的人类，这就是最早的‘神术师’。”
渡边龙之介微微一愣，心说“神术师”这个名词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这时清野绘指着画面中继续说道：“注意这幅画的细节。在这幅画中，真正的主角并不是八岐大蛇，也不是贵为神明的须佐之男，而是渺小而不起眼的人类。”
渡边龙之介定睛一看，果然在画面中依稀辨认出渺小的人影。他们跋山涉水，渡过岩浆，越过天堑，齐聚在神明之下。
清野绘转过脸，正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获得神明的恩赐从而掌握了超凡力量，这就是所谓的神术师。虽然随着神代的陨落和天地灵气的衰减，神术师的传承在人群中逐渐变得稀少。但是，渡边，你的父母，都是名副其实的神术师。”
“他们，不可能因为区区车祸就离开人世。”
聆听着清野绘口中的话语，渡边龙之介的心脏一下子跌到谷底。
他隐隐感觉到事情背后，有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