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伊娃的诺言

坤撒带伊娃回到他们最爱的废弃喷泉，伊娃还是非常虚弱。坤撒感觉自己充满了恐惧：“伊娃，拜托你，不要离开我。我知道我错了，造成对你难以弥补的伤害，你活下来，什么惩罚我都接受，别离开我，好不好？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伊娃抬手抚过他的脸，从容笑道：“傻瓜，你的伊娃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你该知道我是王国里最杰出的预测法师。我不但知道我们的命运，我还知道我们的奇遇在哪里。别害怕，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掌握的。”
坤撒稍稍冷静了一些，还是不放心：“可是伊娃，你现在很虚弱，我要怎样才能救你？”
“坤撒，我伤了灵核，不是短时间能恢复的。我需要长时间的能量培养才能恢复。”伊娃平静地说。
坤撒立刻就要把伊娃放下：“我现在就帮你筑能量巢，我的能量全部用公主魔咒给你，这样够不够？”
伊娃笑了：“傻瓜，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冲动，听我说完，我的能量巢不需要你筑，也不是筑在这里，我也舍不得用你的能量。坤撒，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你的妻子，这比成为女王还令我开心。这个愿望，我知道如何实现，你愿意陪我离开这里去另一片时空吗？”
坤撒又把伊娃抱紧：“愿意！伊娃，你告诉我，怎么实现，你会不会受伤？只要你不受伤害，无论要我怎样我都愿意！”
伊娃笑了：“不止是受伤，而是死亡。你也会死，但我们的灵魂不会消失，因为那个时空有个很神奇的生存制度，叫做轮回。我们要分开很久很久，但最后的最后，你会获得完整的身体和灵魂，也会找回全部你爱我的记忆。我们会回到这里，一起看望守护我们的喷泉，一起和我们的子民创造美好的明天。坤撒，你愿意吗？”
坤撒用力点头。
伊娃抬手把金绳抛向空中，金绳慢慢延伸一片光亮，开启一个时间通道。
“坤撒，你要相信，我永远爱你。这是伊娃的诺言。”
*
伊娃和坤撒来到神州的时候，伊娃的身体几乎要承载不了她的灵魂了。
坤撒前所未有的慌乱，即便在一次次面对升华的磨难时，他也未曾有过这样的神情。
他在恐惧，恐惧失去所有，连同他余生继续呼吸的意义。
“伊娃！别离开我，你说过我们会有奇遇，你答应过我们会有将来的，别留下我一个！”坤撒流下眼泪，这个历经十九次生死劫不曾向命运屈服的魔灵，抱着他的精神支柱，看着她几乎快要消散，不知所措得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眼中尽是近乎于孱弱野兽无助惶恐的歇斯底里。
“别怕，坤撒！我……不会离开你，就算分开……也是为了重新找到你。这片时空的主宰，是一位叫做盘古的上神。不用我们找，他会来找我们，在我消散之前，他一定会出现，别害怕，你就守着我……我们留在这里。”伊娃艰难地安抚坤撒，伸手想抚摸他的脸庞，却没有力气。
坤撒知道她的心意，被她安抚，因为相信，情绪稳定下来，伸手握住她正在散去体温的手，覆在自己的脸颊。
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道外有道，天外有天，宇宙的神通，果然不是我神州大地能够参透的。寰宇之内，也并非只有神州的生灵能得正果。很好，很好。你既然算得出我会来，我们的缘分，大可顺天道而为之。我知道你有所求，你也知道我有所图。如今，不消问，你是愿意应劫了？”
伊娃毫不惊讶，声音微弱，却沉着道：“盘古上神，幸会。我能算出神州的轮回法则，想必也是盘古上神抛出的橄榄枝。因为东方神州，找不出第二位能够承载九世轮回，帮你完成天劫的上神了吧？这里的上神也没有造物的神力，也没有属于我们魔灵族的预测算法，用我做你天劫的承载者，我的能力就会造福神州。
盘古上神选中我作为应劫上神，想必也是用你的法力算过，只有我能够转世九世还幸存到和坤撒重逢的时候——别的上神，因为没有这份信念和牵挂，求生欲再强，也熬不过九次轮回。只有我对坤撒的爱，可以让我向死求生，辗转九世，搏一个圆满。”
“听起来，你心有不甘，觉得被动接受本座利用你们；但你又笃定知道结局，认为这一注，你料定自己是赢家，所以你来，也是在利用本座和神州轮回？你可知道，正如你们魔域魔兽升华，没有外力可以干预一样，神州上神的转世，也有一个无法干预的不二法则，就是不可带有前世的记忆。作为上神，转入六道之时，若有记忆，便不得新生。
你的预测法则，前提是你和你的爱侣会永远记得彼此，你把神州的转世当作对彼此忠贞的考验，你以为九世轮回不过是对肉体皮囊的磨难，你们可以凭借对彼此的牵挂持之以恒，终成眷属？本座要提醒你的是，你们若决定入轮回，本座会剥夺你们所有关于魔域的记忆，一丝都不会剩下，到那时，你们便绝无退路：之后九世，你们会顺着本座残念的引领完成轮回，本座的天劫会圆满，你二人会不会圆满，却在你们的一念之间。
本座要的只是本座的圆满，却不是你们的圆满。何况，如今我只剩一缕残念，苦苦等了你们千年，即便有心帮你们，也无力了——世间所谓道、法、自然，归根结底，不过是情、欲、决定、行动。失去记忆，你们将会如何看待今日的决定，是否还愿意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值不值得，后不后悔，不在今日我们三者的掌控之下。你们之中，只要有一个选择退却，你的预测就将无法实现，你们很可能会在东方神洲做一对天涯咫尺的陌生人，无爱无恨，无牵无挂。想必你清楚我说的对不对，现在，你还觉得，你所以为的互相利用，当真是你舍却肉身便可坐享其成吗？”
伊娃紫色美眸藏着深邃的思索，她看向坤撒：“坤撒，你相信我们的爱会有结果吗？你挣扎多年，赢得了我们的神明的认可，我也想为我们的爱情努力一次得到东方神州神明的认可。我相信我们不管分开多久，都能找到彼此，重新爱上对方，只有相信，才让我有坚持的动力。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