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下午茶

十月中旬，山间火红的枫叶四处飘飞，像是山林之间落下了一场连绵不绝的火雨。
昂热穿着黑色西装，银色头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摘下了平时一直佩戴着的玳瑁眼镜，露出凌厉的眼神。
“第一层，我们可以将它理解为动机，就像是华夏民国时期，为什么出了那么多武术宗师？就是因为当初的环境，风雨飘摇、山河破碎、乾坤颠覆！他们怀着一颗收复河山的心，自然有动力吃苦习武！所以你们也要想好自己为什么学习冷兵器实战，再将这动机转化为热爱！我们的每一式攻击，都要怀着对战斗的热爱！”
这不就是渴望战斗，悍不畏死的意思吗？墨绘云感觉他在洗脑。
“第二层，就是我们招式的意境！又被称为势！”
昂热的神情一敛，整个人忽然变了，由刚才温和包容的儒雅教师变成了一把出鞘的利刃！雪亮的锋芒如同一面镜子，映照出了每个同学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明明他没有什么动作，黄金瞳也没有点亮，在场的每个学生都感觉到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结了下来。他们的脖颈凉飕飕的，就像是有一把无形的刀刃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又像是有一把开了保险栓的枪抵在他们的脑袋上。
“华夏有成语，势如破竹，势不可挡！”昂热此刻的声音低沉有力，让听到的人都心里发毛，“华夏还有老话，一胆二力三功夫，打人先打胆！磨砺我们的胆量，打破对手的胆量！我们在对手眼中就是势不可挡的！”
昂热说着，身形快如闪电，来到说要在战场上保护同伴的那个男生面前，一击力劈华山带着呜呜风声砸了下来！
男生盯着那化成残影的铁剑，眼睛瞪大，瞳孔涣散。他竟然被吓得一动不动，大脑宕机，连闭上眼睛都不会了！
众人眼前一花，昂热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铁剑被他好端端的拿在手里，那个男生也一点事情都没有。
良久，那个男生才勉强回过神来，脸色苍白，像是放下了一个极大的负担一样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腿脚抖得像是筛糠。过了足足半分钟，恐惧才追上了他。
“你们未经训练的新生心理素质太差了！”昂热摇摇头，问道，“你刚才有什么感觉？”
男生平复了一下心情，语气带着颤抖，“感觉就好像一座大山压过来一样，或者是天柱向我这里倾倒，一个顶天立地的巨神向我倾泄狂风暴般的怒火……人力在它面前像是蚂蚁一样！暴雨之下的小蚂蚁一样无处可藏！”
“事实上那只是我的随手一剑而已。”昂热说，“你所说的只是我这一剑中的势，或者说我的意境！”
“我的剑势刚刚显露出来，你就已经吓破胆子了！”
男生羞愧得满面通红。
“校长，我们该怎么练习意境？”男生问道。
“想象！”昂热说道，“想象自己是猛虎、是狮王，是一辆疾驰的卡车，前方的敌人不过是试图举起双臂抵挡你的小虫子。”
学生们面面相觑，昂热说的不是太难理解。不过他们对于昂热来说肯定是不堪一击的小虫子，但是谁能把昂热想象成小虫子？
“还有其它办法吗？”男生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问道。
“生死搏斗！”昂热淡淡的说道，“如果你们愿意，我会为你们安排任务，完成任务磨练自己的同时还能见证人与龙之间战斗的惨烈。”
昂热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乍一出手，那惨烈的气息就将这些未经战火历练的新生吓破了胆。
昂热的图穷匕见让同学们面面相觑，不是说大一大二只是实践吗？站在安全的地方看着卡塞尔学院执行部那帮子黑衣大汉战斗，自己在后面吃着火锅唱着歌，收集收集资料、提提意见什么的……咋到了昂热校长这里就变成完成任务了？
他们还没上多久的课，学习的实战经验也不够多，这不是拿命在开玩笑么？
昂热也没指望他们会答应，事实上他抛出动机或者说势这个概念就是为了更好的激发学生的好胜心，让他们更努力的学习。
“好了，生死搏斗之前你们也要把招式练习到肌肉记忆的程度！”昂热接着说道，“不然到时候就不是生死搏斗了，是敌人单方面的虐杀你们！”
说完，昂热提起铁剑，“今天的招式在刚开始上课的时候我已经演示给大家看过了！现在两人一组，穿戴好护具，用我教过你们的招式对决！”
“绘云，咱俩一块！”昂热朝着墨绘云招招手，温声说道。
“好的，老师！”墨绘云点头。
自从第一节冷兵器实战以来次次都是如此，这次有的学生忍不住反驳昂热的决定了。
“校长，你不能每次这么偏向你的学生啊！”兰斯洛特出声说道。
兰斯洛特在新生里面算是很有威望的，他是法国贵族，世袭爵位，又是罕见的A级混血种。领导能力、交际能力和体能测试成绩都是顶尖的。他此时站出来说话也很好的反映出了大部分新生们的心声——太不公平了！
墨绘云是你的学生，我们也都是你的学生啊，凭什么这么光明正大的开小灶？
“来了！”墨绘云心想。
他想起了他在第一次冷兵器实战课后和昂热一起喝的下午茶。
下午强烈的阳光透过穹顶天窗照耀在昂热的金丝楠木办公桌上，人、书、书架和办公桌都被镀上了一层暖黄色的光晕。在这让人骨头酥软得直打瞌睡的慵懒午后，昂热和墨绘云相对而坐，叼着雪茄吞云吐雾，办公室里弥漫着发酵雪茄叶的甘醇香气。两只小松鼠就在书桌旁边追逐打闹，丝毫不怕生。
“上次的是COHIBA，限量生产，古巴的外交礼品。这次的是Punch，1840年创立于古巴的老牌雪茄。品质精良的哈瓦那雪茄，气味芬芳，带着独特的辛辣味，风味浓郁而适度，夹杂着些许甜味，是古巴最古老的雪茄之一。”
“我不挑。”墨绘云缓缓吐出醇厚的青灰色烟雾，说道，“反正这味道比我原来的黄鹤楼够劲多了！再抽下去我感觉我都快上瘾了。”
那种滋味寡淡带着工业香精味的纸烟他也就深夜无聊的时候抽抽，一点瘾也没有。相比之下昂热的雪茄的滋味可浓厚多了，也纯多了，抽了一次过后原来的黄鹤楼再抽起来就跟纸一样。
“想抽就来这里拿，我这里多得是。”昂热笑着说道，“别说的好像我对自己的学生有多么苛刻一样。”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墨绘云笑得十分腼腆。
“不过作为我的学生，你也要为卡塞尔学院做点贡献啊！”昂热又说。
墨绘云赶紧作势要把雪茄还给昂热。
“真是个奸诈的小家伙！”昂热笑骂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不觉得你在这里过得太安逸了么？”
“安逸不好么？”墨绘云有些迷惑。
“年轻人，要拿出点年轻人的朝气，拿出年轻人的锋芒来！”昂热教育道，“你看看，自由一日也不参加！别人一挑战你，你就认输，这像个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昂热教育水平不行，教出来的学生都是怂包呢！”
“可是这都是我的同学啊。”墨绘云说道，“我感觉他们都挺好的，让我下手我有点不忍心，万一下手重了咋办？”
“你还挺会给自己的懒找借口！”昂热哈哈大笑起来，“你觉得我会不知道你其实能掌控自己的力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