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蛊狐

“走水了走水了！”更夫敲的铜锣当当作响，两三条街都能听到那刺耳的吵杂声，打开窗户往远处望去，火光冲天，半条街都照耀了。
没半分钟，其他几个地方也都铜锣声响，城中东西南北四处都燃烧熊熊大火。
石巍的心咯噔一下忍不住剧烈跳动，预感事情并不简单，食指一动，吩咐众人道:“此事蹊跷，城中的火一刹那在四方升起，除了那些狡猾的狐狸，没有其他人有这样的动机和人手。谭庆，你带几个兄弟去协助百姓救火，若发现可疑人员，不必顾忌，如有必要，可先斩后奏，其余的人，做好战斗准备，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是。”谭庆在捕快队伍中点了七人，很快分配任务，分成四路人马赶赴起火的地点。
石巍往地牢中投去深邃的目光，随即摆摆手隐入黑暗中，雁翎刀悄然出鞘，额角渗出几滴滚烫热汗。
勤练铁砂掌的赵琥忘我地苦修，突兀的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身如猿猴，三两下跳跃至屋顶，观察城里的起火地点，隐约感觉到阴谋的气味，只是不清楚这场阴谋是奔着谁来的。
赵琥眼眉微微弯曲，嘴角咧出笑脸，不是需要缉拿罪犯才能顿悟？简直是天赐良机，瞌睡了枕头自己送上门。
鬼鬼祟祟地下了屋顶，赵琥左顾右盼，没见祖父赵显之的身影，蹑手蹑脚地打开大门，身子刚出去一半，屁股似是碰到了什么，回头一瞧，吓的一激灵，“喝……爷爷您怎么在外面站着呢，真是的，半夜三更就该回去歇着，怎么这么不让人放心呢。”
赵显之的老脸乌云密布，冷哼一声，“你想去？”
赵琥讪讪道:“城中失火，想去瞧瞧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这火烧的诡异，要是控制不住，房屋受损事小，人命关天……”
赵显之长吐一口气，主动让开一条路，“你要去我不拦着，不过我提醒你一句，此事由官府主导，真遇到了入了品的武者，别逞强。”
赵琥眼眉一挑，答应了？
这还是我那个顽固不化的爷爷吗？
很快他高兴地说了声“是”，身影在房屋间腾挪，消失在了黑夜之中。这还是爷爷第一次认可他“多管闲事”，头脑还是懵的，不太真实。
赵显之板着的脸舒缓开来，露出一抹欣慰，“雏鹰终将高飞。”
正说着，脸色一凛，头一摆，混浊的眼珠生光，盯着黑暗中的一处墙角，“什么人？”
“呵……呵……好久不见。”一道壮硕的人影自暗处缓缓走到月光下，黝黑老脸的三角眼睛毒蛇一般的渗着狠辣，表皮隐现不健康的金属光泽，这是横练功夫练到一定程度的表现。
赵显之凝重地眯着眼睛，硕大的长满茧子的蒲扇手掌不由握紧，关节咔咔作响，“铁流虎？”
屋顶。
赵琥的身影猎豹一样不断纵跃，双目盯紧南方的起火点，这里距离他家的宅院最近，也是火势最难掌控的一处，火海中不时传出妇女孩子的哭喊，以及冒险冲出火海的火人。
然而，他却死死锁定趴在瓦片上的黑衣人。
如他所料，这火是人为引起的，纵火犯也应该是这行为鬼祟的黑衣人，这人见大火蔓延非但没离开，反而不停往火海中抛撒什么东西，让本该早就控制住的火势变得无法控制。
“贼子受死。”
赵琥见到那人再抬起手，不管二人六七丈的距离，嘴里怒喝，右手掌中内力汹涌，隔空一记“铁手飞砂”，噼里啪啦全是瓦片碎裂的声音。
黑衣人一惊，壁虎似的四肢并用，须臾间躲开赵琥的掌力，透过屋里的火焰，屋顶的那名黑衣人渐入众人视野。
忙着打水救火本没太在意屋顶，赵琥提醒才注意到卧在那儿的黑衣人，登时撇下水桶抽刀，好家伙，总算找到罪魁祸首了。
黑衣人冷笑，往兜里掏出个巴掌大的瓶子，重重地扔到火海中，只听瓶子破碎，轰隆一声，屋内爆炸，房屋四分五裂，大火把两名捕快震飞，红黑二色衣袂燃起了火。
赵琥抬手遮挡火焰，两名捕快身上的火焰就被帮忙救火的百姓浇灭，其中一人正要追击黑衣人，他忙说道:“陈大哥，你且和李大哥控制住大火，那家伙交给我了。”
陈劲这才止步，大口喘气抱拳，“麻烦琥儿哥了，此人身手敏捷，如若不敌，不要勉强，待火势控制，我和李修季立刻去帮你。”
说完，雁翎刀一扔，稳稳落入赵琥手中。
雁翎刀入手，内力裹在脚掌，离弦之箭似的，竟隐隐追上了那黑衣人。
二人一前一后跳下屋顶，黑衣人环顾四周，这是进了死胡同，唯一的一条路还在赵琥背后，他朝赵琥拱拱手，“少侠好脚力，在下甘拜下风。”
赵琥手掌一旋，刀身寒光打在黑衣人眼睛里，“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
黑衣人解下面罩，露出一张沧桑且满是疤痕的老脸，“老夫狐狸窟蛊狐，自知不是少侠对手，能否请你留我一条命，事后自当奉上黄金百两以作酬谢。”
“狐狸窟？”赵琥冷声问道:“你和花狐狸什么关系？”
蛊狐摊手，眼神阴冷，“我和那**尿不到一壶去，他是个独来独往的人，只是同属狐狸窟罢了。老夫可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一切都是为了营救花狐狸，你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赵琥抬手起刀，“你们狐狸窟的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不若换个地方继续聊，衙门地牢如何，也好让你和花狐狸相聚。”
蛊狐啧啧，戏谑道:“看来少侠是不打算放我一条生路了呀，这可难办了。老头子除了脚底功夫还能瞧瞧，拳脚功夫实在是差劲，说不得今日就要命丧黄泉了，怎么办怎么办？”
突然，赵琥脊背一凉，心头顿感不妙，脚下一滑，驴打滚，刚抬起头，叮叮叮三根透骨钉扎进青砖里，钉上涂满紫色剧毒。
蛊狐诡异地阴声笑道:“老六，你来的也太慢了，要不是遇到个愣头青，你四哥就要交代在这毛头小子刀下，啧，拙劣的缓兵之计都看不穿，小子，下辈子别学人逞能，扮大侠。”
出现在赵琥背后的窃狐轻松笑道:“大哥看你半天没集合，以为你被宰了，让我过来给你收尸，没想到你却被堵在巷子里，成了瓮中之鳖，这可有意思。”
“咱兄弟的事再说，先解决了这小子。”
窃狐手一抬，三根透骨钉射出。
赵琥左闪右避，躲开窃狐攻击，脚下爆冲，刀光闪烁，临近蛊狐时，突然手掌化爪，直取蛊狐咽喉而去，后者显然没反应过来，退了两步靠在墙边，惊呼道:“老六救我。”
窃狐寒光一凛，双手各出暗器，“放肆的小子。”
手掌在蛊狐脖子前三公分停住，顺势抓住蛊狐衣襟一拽，二人调换位置，随着一阵天花乱坠的暗器打在墙上，赵琥缓缓透过蛊狐肩骨露出半边眼睛，踹飞蛊狐气绝身亡、死不瞑目的尸体，他持刀迎上窃狐，雁翎刀横劈，目标，咽喉。
“该死的小子，竟敢拿我四哥当挡箭牌。”看着死在暗器下的蛊狐，窃狐不由愣神，施展轻功灵狐般挪移闪躲，赵琥的刀竟碰不到他一片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