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避六止

宋安醒来时天已破晓。
看到自己又换了一个房间，琉灯古盏，古籍墨画，还点着沉香，比起学舍要更精致不少。
大概是某位老师的房间？
宋安正要起身，忽然发现床边居然靠着一位老先生，已经入睡。
“这是.....”
他想起前辈日记里提到过，有一名负责他们考核和日常的稷下先生，名叫章珐，为人高尚，也非常负责。
“章先生？”
后者睡得很浅，宋安的动作很快将他唤醒。
见到宋安醒来后，他眼中闪过一丝愧意，但更多的是放松和坦然。
“你醒啦，醒来便好。”
“昨日那劫云闹出的动静可不小，说是有天骄在此渡劫，而你被余波所伤。”
宋安听见后一愣。
他隐隐记得金箍棒帮他渡劫时唤出了大圣虚影来伪装，可却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金银二尊见那高人给你喂了一颗疗伤的丹药，你感受一下，身体可曾恢复？”
“好。”
宋安展开内视，发现全身经脉都被拓宽数倍有余，一些暗疾损伤之处也俱被巩固丹所修复。
还有那颗超乎寻常的筑基灵丹，静静地矗立在下丹田之中，吞吐气息，形成灵旋，九条纹龙环绕其周。
宋安真是头都大了。
筑基的根基打得这么完美，那他该如何突破金丹失败？
“应该恢复的不错，我见你全身皮肤都渗出杂质，似是被彻底的洗精伐髓，亲自给你清洗了一番。”
“但也不知为何，当我想探你丹田，看看内部伤势时，却发现神念怎么也进入不了，反而让我差点吐血，给你换好衣服后，便累的睡去。”
章珐说着，宋安听得汗颜。
这具身体虽然仍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但他却已经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七八年的大人了，被其他人清洗身体这种事.....
“章老师对我的恩德，宋安没齿难忘。”
“恩德？”章珐似乎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摇摇头道。
“没什么恩德，只是守住一个人师的基本罢了。”
“这雷劫，其实是你引来的吧。”
章珐淡淡吐出一句话，便让宋安心中一紧。
他怎么知道雷劫是自己引来的？他是否看到了其他的什么？
金箍棒的存在是否被发现了？
宋安心念一动，耳内的金箍棒便蓄势待发，就要钻出耳朵，将眼前的先生一棒子敲成肉泥。
不可，章先生对前身有恩。
宋安克制住自己的想法。
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自然明白，须得把章先生绑到他的船上，不然在这修仙世界，恐怕招来杀身之祸。
“章先生....”宋安伪装的很好，但眼中闪过的一丝戾气仍然被章珐察觉。
他似乎早已经预见到了这样的事，坦然开口道。
“我虽只是金丹圆满，也不善攻伐之事，一生孤单，也无家族人脉，但对这稷下学宫内的百派千门，倒是熟知，许多博士也与我有私交，甚至几位大夫那我也能说的上话，你若不嫌，我便托大做你入我学宫修习的引路人，你说可好？”
章珐面容真挚，看不出半分的虚假异色。
宋安与他四目相对，可却只看到深深地慈祥与期待。
他站起身来，正好衣冠，面色凝重。
“吾今日幸哉，得遇章先生，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私心甚慕。”
“大贤良师在上，请受宋安三拜。”
宋安跪地三叩首，将章珐的脸色跪得是一紫一红，想起前夜心中的龌龊，恨不得当场自刎在宋安身前。
以德报怨，怎能不让他羞愧，不让他感动？
年近百岁的老先生，居然控制不住情绪，一时失了态，豆大的泪珠一颗颗从脸上淌下。
“好啊....好。”
章珐忙将行完拜师礼的宋安扶起。
“我一生无妻无子，膝下也无传承，幸得上天垂怜，赠我如此麒麟美玉，不耻相师，能行古道，此生幸甚。”
“我当以毕生所学倾心传授，只盼你能取于蓝，而青于蓝，未来再无他求。”
宋安露出笑容，眼眶也已湿润。
“师傅，别哭了。”
“哈哈哈，让你见丑了。”章珐抹去自己的眼泪，同样也在宋安脸上擦过。
“你既已年满十六，可曾取字？”他想起一件事。
宋安摇头：“不曾。”
“我给你取一个可好？”
后者莞尔：“那谢谢师傅。”
章珐听到后便开始沉思，从窗外的太阳看到桌上的古卷，在室内来回踱步。
“乾元？天道伊始，四德之首，有天德之意。”
“不好不好，太大了，易引人注目，招来祸患。”
摇摇头换了下一个。
“九如？如山如阜、如陵如岗、如川方、月恒、日升、如松柏之荫，南山之寿.....”
“也不好，不够好。”
又一个。
“子君？子是美称，君就不需多言了....”
“这个还行....”
章珐抬起头来看向宋安，只见他开心地笑着。
其实三个名字他都能接受。
“就取子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