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无墨缓缓睁开眼睛，突然想到什么，猛地起身下床，寻找灼华。正巧灼华从门外走了进来，无墨一见他便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害得灼华手里的粥也打翻了。
灼华自是又惊又喜，想问的话便也一股脑儿的抛到脑后，只是说道：“还好你没事。你真的要吓死我了。”
无墨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道：“我不是好好的嘛。你呢，身上可有不舒服的。”
“没，没有。我现在就感觉自己回到了初见你的那般年纪，仿佛这几十年来都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灼华乖乖地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无墨松了口气，轻松道。忽然他的身体有些摇晃，灼华忙将他扶到了床上。等眩晕好了一些后，灼华才想起来自己原本要问的事，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盯着他。
无墨大概是被灼华盯怕了，才讪讪解释道：“我想同你一起白头，可就像你知道的，妖的寿命总是比人长一些。我问了族里的长老，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我，所以我只好闯进禁地，终于在一本古籍中找到。那是个凶险却又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能让妖化人，又能让人返老还童。但稍有不慎，双方皆魂飞魄散，不入轮回。这数十年，我一直在犹豫该不该用，要不要用。可当你毫无生气地倒在我怀里的时候，我决定和老天爷堵上一局。不过还好，我赌对了…”无墨不曾说的，此法即便成功了，也会对施法者进行反噬，只是这反噬的时间说不准。可就算如此，无墨已然很满意了。他从没想过，这世上能有什么不付出代价就能返老还童的事。
灼华既感动又有些生气：“谁叫你这么做的，你可问过我，是否应允了。”
无墨眼中的泪水终还是顺着眼角落下，紧紧抓着灼华的手不肯松开，道：“若是没有你，我要这百年寿元有何用…余生，不能没有你…”灼华的泪也再止不住了，他明白无墨的选择，若是换成他，他也会这么做的，甚至更胜于无墨。
“灼华，别怕。这一次，我真的能陪你白头了。我要和你一起去看看黄泉路上的风景，听说那有无边的彼岸花，火红似阳的，很漂亮。”无墨带着泪温柔地说给他听。
“好。”灼华只回答了个好，可一个好字中却包含了他们数十年点滴的陪伴，包含了他们浓厚化不开的爱意，包含了无数他们想说却不说出口的话。无墨吻去他的泪水，继而吻上他的唇，他缓缓闭上眼睛…
他们又过上了那样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大概是重获新生的喜悦，这一次，他们决定好好看看这大美天下，看那山河美景，云起云舒。
他们终会慢慢地被时间吞噬，落叶终要归根，所以他们想在暮年之时，再回到山村，那个他们的家，安度晚年。
院子里的桃枝随风摇曳着，桃花瓣被风吹散，漂浮着的花瓣随风而行，飘着飘着，一直飘进了他们的心中。他们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地想到：不负初心。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