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灰狗巴士

芝加哥国际机场，路明非拖着行李箱大步走出。
电影院惊吓一夜后，事情好像没什么变化又好像一切都变了。事后的调查报告显示他和楚子航遇上的那只死侍实际危险程度远高于事前调查。强而有力的拟态型言灵导致了执行部的误判，那只死侍拥有的不是变换外貌的言灵·幻形，而是另一个高危言灵，言灵·白骨桂冠。
带来疫病的白骑士为名的言灵，初期能力只会表现于局限于个体的加速定向变异体征，然而它的真实面貌乃是进入现代以来才逐渐有所研究的极高危类型言灵，在对应周期表中无限逼近三位数序号的恐怖存在。
白骨桂冠的拥有者在发动后就不存在停下的可能，会无休止地进行适应性变异，如果给它足够的时间发育，最终在龙血污染下死侍将蜕变为只余下巨大骨架，血肉全部转化为瘟疫子体，在被消灭前会永无止息增殖的血肉怪物。而那位于血肉瘟疫中心的源头，由增生组织堆积成山，顶端则因为腐败之余下白骨的可怖之物，则被目击者畏惧地称为白骨桂冠。
如果不是路明非和楚子航意外提前了目标的死侍化进度，令其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提前发育，再让它潜藏一个月发育，执行部要处理的就得是体型巨大如列车，能够操纵大量感染生物，不用上重火力洗地绝对无法消灭的巨型死侍了。
且不论本次事件对各方的影响。
还原现场后该任务的实际评定由本的C级修订为S级，S级新生路明非联手狮心会会长楚子航再创学院辉煌。卡塞尔学院的内部论坛一下子从暑假无人冒泡的潜水论坛变成任何时候刷新都有新帖的热点前线，满山满海的相关讨论一下子洗板了校内论坛的所有板块。
《视频汇总，S级新生出手零距离直击》
《关于S级新生的合理推测以及数据分析》
《匿名投稿提供可靠情报，S级新生预定加入学生会?》
《同人，狮心会会长与娇嫩S级新人的...》（该讨论暂时无法查看）
最后干脆火爆到学校论坛的管理员出手，划出了特别分区给兴奋的学生们讨论，不然那种“救救老学长求带食堂酸菜猪肘”的求助帖恐怕就要淹没在浪潮里，导致某些人饿死在寝室里了。
风暴中心的某人痛快地喝了口豆浆，心道豪华客机就是不一样。中学时为了庆祝表弟成功入学仕兰，婶婶拍板一家人外出旅游，路明非挤在座椅上看着空姐来回推送的小餐车直流口水，结果婶婶早有预料，从路明非书包里取出早就冻得梆硬的白面馒头。那时起路明非就在内心定下了远大的志向——
“这个豆浆和油条，麻烦再上一份。”路某人如是说道。
诺玛的服务总是那么贴心，只要你的权限足够，那就只需要一句话的时间，海量的数据被那台名叫“诺玛”的超级计算机吞吐，在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你都能享受到她无微不至的服务，从这点来说诺玛是全世界最好的女仆。
老唐吓吹给路明非听的那些神乎其神的跨洋经历，他过海关时是如何与难缠的工作人员斗智斗勇，以及老唐本人精心编辑过的合众国求生指南都没用上。路明非挥舞着诺玛送来的各路票据一路通关无阻，旅途中的所有人都是那么友好善良，从路明非踏出小区大门开始，卡塞尔学院的工作人员们就为祂包办好了全部事项。
路明非刷新着网页翻看形形色色的秘密网站，不由感叹混血种势力之大，他本来以为这群小龙人只是像X教授招收变种人儿童那样有个小学校。然而实际上以秘党为首的混血种家族遍布世界各地，大大小小的混血种家族潜藏在历史的根系里盘根错节，像冰山一样隐秘运行着属于他们的一套秩序。
关于“路明非”的数据在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情况下被更改，一个全新的“路明非”被凭空构造出来，学历、出生地、生日、乃至于成绩单都被修改，一本全新的护照立刻进入了制作流程，而另外一些秘密的数据通道则被连通起来，地球上数千个包含机密数据的网关对“路明非”开放，卡塞尔学院对于这个新学生张开了欢迎的怀抱。
当年尼克松求来大驾光临合众国的大熊猫估计就是这个待遇，除了路明非下飞机时没有合众国人民夹道欢迎之外大体是一般无二。
之前说好了路明非来合众国第一个找老唐，距离卡塞尔学院正式开学又还有三周，路明非自然是欣然赴约。路明非把手机揣进兜里，在人群中扫视一眼就看到了举着路明非名牌，兴奋地上蹿下跳的老唐。
两人对视一眼，多年星际对战的经验让他们不用看就能明白对方心中所思所想，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路明非晃了晃手里提的大包小包：“尝尝这个老唐，下飞机前我专门让他们打包的。”
“客气了兄弟，远来是客怎么会有兄弟你请客的道理。”老唐嘴上客气，接路明非递过来的豆浆油条倒是毫不手软，麻利地拆开包装。
“诶，就是这个味道，正宗。”老唐大手一拍路明非肩膀，眉飞色舞，另一只手在一角揩揩油接过路明非的行李箱，领着他往外走去。
熟练地往灰色大巴车里一钻，老唐挤出一条道来示意背后的路明非跟上。
那是一辆车身上绘制有奔跑灰狗的破旧巴士，车身高大，玻璃黑黝黝的布满灰尘，从外面看不出车内的装饰。进到车内后路明非紧了紧衣服，虽然破旧，车内的空调倒是意外的给力。
尾气和烟味萦绕在狭隘的车厢里，两人非但没有感到难受，反而有种回家的感觉，乐呵呵得挤在后座。老唐递给卖热狗的小贩一张皱巴巴的钞票，接过纸快裹不住的油腻热狗递给路明非，自己也张大嘴狼吞虎咽，结果被烫的直哈气。
“真是怀念...”回想起过去和志同道合的朋友骑着沙虫穿越沙漠的日子，那时候条件和灰狗巴士比各有各的糟糕，夜里每每停下来都要从衣服鞋子里倒出两斤沙子，偏偏这样就很快乐，一种单纯的傻乐。
巴士跑上了高速公路，路明非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