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声响

林卫冲到船舷边，惊道：“不好，是枪船。”
贾琪没听懂，问道：“啥？什么是枪船？”
旁边的林余这时上来了，说道：“枪船是我们江南一带的小船，这船偏窄，速度快，所以很适合运货。不过也因为这种小船太快，很难追上，被水匪大量使用。这船如今已经成为太湖中水匪的专用小船了。只是金陵是朝廷重兵把守的地方，水师就在附近，他们也敢出现这里？”
贾琪咪着双眼，喃喃道：“是啊，重兵把守的金陵都有大量水匪，呵呵，真是笑话，这些人倒是很有眼光。大河之上，真是毁尸灭迹的好地方。真是好计策啊。”
薛蟠吓道：“我的三哥哥啊，你能不能不要称赞他们了。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水匪啊。对了，金陵的水军呢？他们应该有巡逻。我们是不是去呼救？”
贾琪给他个白眼，说道：“不要犯傻了，不会有水师出现的。无非是官匪勾结，杀人越货的把戏罢了。”
林余点头道：“看架式，他们好像早知道我们会来这里，特意埋伏在周围。”
贾琪点了点头，说道：“行了，不扯了，现在想想怎么干掉这些人，怎么躲过此劫？我们的船能比他们快吗？”
林卫摇了摇了头，说道：“根本没法比，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追上来，把我们围住。”
薛蟠脸色发白，朝外望了一望，说道：“他们船虽多，但好像人并不太多啊。我们这些人能不能干的过他们？”
林卫说道：“枪船因为过窄，确实坐不了多少人，每船也就几个。人数上来说，这次他们也就二三十个人。可是这跟人多人少没有关系。”
薛蟠奇道：“这是为什么，我们这里也有十个，我看你们都是好手，一个打二个应该没有问题。”
林余摇头道：“这种枪船之所以称为枪船，不但是因为船的样子狭窄，而且这船上都装有不少长枪。他们没有这么傻，不会先上船，而是围住后，几十杆长枪往这船上射过来。我们躲无可躲。”
“啊”，薛蟠现在已经在想像自己被几杆长枪射穿的情景，暗苦不已：“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好好的翠香楼不去，跑这鬼地方来干什么？奔丧？怎么感觉是要别人给我奔丧？”清醒过来，他又觉得不对劲了，怎么这里就他一个人在着急？
也确实如此，任家几兄弟表情虽严肃，但好像没怎么紧张。连那个叫墨菊的小丫鬟，虽然脸色有点发白，但眼神倒异常镇定。再看贾老三，更不对了啊，怎么感觉他还有点笑意？“啊。是我眼神有问题？还是大家表达情绪方式不对？”
看着那些枪船快聚过来了，贾琪说道：“行了，你们都在这儿盯着，我进船舱看看我准备的东西有没有运来，东西在的话，我会告诉你们该怎么做？”说罢，他一个人钻进了船舱，到船底装模作样的翻着，舱底当然没有什么东西，他也只是把空间的几袋大米和以前订做的十几块铁板移了出来。然后叫道：“你们先进来，过来搬东西了。”
薛蟠等人都有点好奇，进到底舱一看，原来是几袋大米和一些铁板。前一阵子他们看见三少爷吩咐金彩找铁匠搞了很多铁板，原来放在这儿。贾琪说道：“等一下，大家把这几袋大米搬到船舱中央垒起来，大家躲在后应该可以用来抵挡侧面来的长枪，再每人拿二块铁板，到时趴在船板上围成一圈护住全身，应该万无一失。墨菊躲在大家中间，等枪射进来后，大家再发出几声惨叫声。应该能骗过他们。待他们上船查看验尸时，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薛蟠眼神一亮，竖起母指，赞道：“三哥，你真利害，真是什么什么在胸。”“噗哧”墨菊看着他的那个傻样，就觉得好笑。薛蟠一见美丫鬟娇笑，顿时心里美的冒泡，笑咪咪的说道：“墨丫头，等一下哥护着你，别怕。”墨菊瞪了他一眼，说道：“我才不要你，有公子护我就行了。”“好好好，你要你家公子，哎，真是不识好人心，我还是去看看外面怎么样了？”
“怎么样？当然非常好。”高老二正站在一艘枪船上，敞开着外衣，河上的凉风能让他冷静。他做一行已经好多年，人都说杀人放火金腰带，看似简单。这都是那些外行人的外行话。他的每一次行动，都要经过大量的情报，严密的策划，缜密的计算，不容有一丝意外，意外就代表着失败。他从来没有意外过，也没有过失败，所以他才能在太湖坐稳第二把交椅，才能在水匪窝里养着三个妻妾。
现在这笔生意，对方要求万无一失，要求山塞给予高度重视，重视到要求他这个二把手亲自出马。所以他来了。
他双目炯炯着巡视着现场的形势，一切都已按计划在进行。从贾府外跟踪，到安排船只埋伏，一切顺利。虽然金陵水军的要价太高，高到他有点心痛。但都是值得的。现在是收获的时候。
“高老大，兄弟们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下令了。”他的得利干将，麻杆划着船过来向他汇报。他喜欢麻杆对他的称呼，所以他对麻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很好。等回去以后，我作主，将王大壮的那个遗霜嫁给你。”麻杆早就对那个寡妇垂涎三尺，只是人家根本看不上他。这时听到高老大作主，顿时兴奋的一激灵。大声表忠心：“小弟以后这条命就是大哥的了。”
“哈哈，行了，正事要紧。开工。”“得令，兄弟们，干！”
随着麻杆一声令下，几十条长枪从四面八方扎向了大船。当真是毫无余地。
而此时在大船舱中，只听外面一阵“嗖嗖”作响，几十根长枪穿破船窗船顶，一路猛扎下来。碰到瓶瓶碎，砸到椅椅烂。也幸好任家几兄弟久经沙场，熟悉战阵，林家兄弟也是孔武有力，除了贾琪一手要抱墨菊，任二一手要抱薛蟠，都是一人手持二块大铁板，再加上前面的大米包，把众人围成了甲鱼状，稳如泰山。枪雨过后，除了手臂隐隐发酸，大家身上一点伤也没有。
只有薛蟠心里泛着一股淡淡的优伤。因为在人群中间，他看见贾琪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墨菊，而他是被任二这个大汉给抱着，想着自己居然娇小无力的躺在一个大男人怀里。他想去死。这种委屈谁能明了？而墨菊此时正好相反，心里泛着无限的甜密，只觉得这枪要是一直不停的下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一直躺在公子怀里。虽然她是公子的贴身丫鬟，可是从来没有这么近的跟公子在一起。现在公子的呼吸都打在了她的脖子里，让她浑身发软。这种幸福的感觉就是枪真的扎在她身上，她也觉得是值了。
墨菊的一厢情愿没能成为现实，因为外面已经没有枪可用了。现在船舱已经被扎了一个大大的马蜂窝，再加上之前大家故意叫喊的惊叫声。高老二满意的点了点头，众枪船围了上去。麻杆一个鱼跃就抢先上了大船，看见里面满舱的狼藉。屋顶都塌了大半，乱糟糟的一片，根本看不清里面。
他笑着对高老二，说道：“大哥，都了结了。没一点声响了。”
高老二笑着点了点，带着人就上了大船，确实够乱的。这次是不是扔的有点多啊。他吩咐众小弟开始清理道路。一路下去，居然发现了一袋袋的大米散落在地上。里面倒也没有那么乱了。看着几个身影躺在地上。好像还有一个是漂亮的女人。
高老二暗叫可惜，这等姿色的女人绝对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自己山寨里女人哪能跟她比？心中懊恼之际发现那女人居然眼睛还是睁开的，还在转？还活着？不禁心下大喜，还有意外收获？连忙叫道：“快快快，那个女人给老子救出来。那是你们的新大嫂。都小心点，轻手轻脚别碰坏了。”麻杆看着墨菊也是暗咽口水，这女人气质真好。可惜没份。
等众小水匪准备上前时，贾琪下令道：“好了，再演就过了，好收网了。”
听到令响，那任家和林氏几个兄弟就如恶虎扑食一般的扑向了水匪。水匪之所以称为水匪就是靠的水中本事。一旦上岸，犹如鱼上案板，经不起任家兄弟的一巴掌。“噼里啪啦”一阵声响。高老二和一众小匪就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场面之凄惨，目不忍视，耳不忍闻。
贾琪对这种土匪毫无怜悯之心，因为他知道如是落在他们手里，下场同样会凄惨无比。特别是墨菊这样的女子，今天要是被他们带走，那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一把抓起高老二，淡淡的说道：“说吧，谁叫你们来的？”
高老二看着贾琪那冷淡的样子，心里实在有些发寒，可让他这么轻易的交代，似乎又有些不甘。说道：“你放了我们，我就告诉你。否则你别想知道。”
贾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