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灵感枯竭者

“唔……”
脑袋要炸了。
季赤茫然的睁开了漆黑的双眼。
眼前模糊的画面很快变得清晰，自己正躺在一个冷硬的石台上，一位穿着镶有黑边的白色牧师袍的中年男性正神色惊讶地看着自己。
在中年男人身后，几位穿着铠甲的骑士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满警惕，甚至拔出了腰间带有十字型护手和长剑柄的双刃直剑。
这些骑士身穿经由大块板状金属压制塑形而成的铠甲，银色的厚重金属上缠绕着荆棘般的复杂花纹。
这是什么？中世纪的演出剧场？什么剧组的服化道能做到这种程度？
板甲是中世纪的产物，但眼前板甲上繁复精致的花纹绝不是中世纪的锻造工艺所能做到的。
“你居然醒了？”
那个穿着白色牧师袍，发量稀疏的中年男人和他对视一眼，语气复杂地朝他说道。
“……”
我不该醒么？
头部的剧痛开始减缓，季赤空白的大脑浮现出片段。
自己正在徒手攀岩，经过一个岩壁缝隙时，脚踩的山石脱落，前所未有地下坠和失重感接踵而至……
高空坠亡，然后穿越到异世界？
那个穿着牧师袍子的男人朝身后的骑士们摆了摆手，走近了几步，站在他身前问道。
“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么？”
在牧师问完这句话的瞬间，更多的记忆像是被接通了电源的电脑屏幕一般，大量的画面开始在他的脑海闪动。
“卡洛斯·兰德”，晨曦教会魔物收容所的骑士。
这具身体的名字和身份。
从小被教会领养的孤儿，在剑术和格斗方面表现出超越常人的才能。
漫长和枯燥到令人麻木的训练、肉体成长与剑术取得突破的喜悦、灵能久久无法觉醒的焦虑……
最终被鉴定为灵感枯竭者，即便剑术和格斗考试都以碾压性优势取得同期第一，亦只能加入魔物收容所的不甘。
所幸灵感枯竭者的身份在面对诡异的魔物时，反而往往能在某些意义上成为优势，加上异于常人的战斗才能，卡洛斯在魔物收容所的工作倒称得上是如鱼得水。
……
为了避免因为这段过于漫长的记忆而陷入自我认知的混乱，卡洛斯开始回忆起自己的前世。
他叫季赤，在二十世纪末出生于气候潮湿的内陆城市，家庭美满，生活幸福，身体健康……
——在因车祸影响到杏仁核，连带到他的前额叶出现异变之前。
他变得完全感觉不到恐惧，不论是毫无保护的身处于万米高空，亦或是一个人凌晨两点在黑暗狭窄的卧室独自观看鬼片。甚至连那些令人感到极端刺激的情节或者场景也难以让他的情绪出现波澜。
众所周知，随着年龄的增长，获得快乐会越来越困难，或者说快乐的阈值越来越高，而对车祸后的季赤来说，除了恐惧感的完全丧失外，不论是感受到刺激还是获得快乐，这些都变成了他极难做到的事。
这种情况一度让他变得颓废和茫然，直到他接触到速降滑雪、跳伞、攀岩……
体会和超越身心潜能的极限，发掘和跨越生死边缘的愉悦感……
大量的回忆在几秒的时间内急速掠过大脑，头又开始痛起来的卡洛斯皱着眉眯起了眼。
回过神来，他看见身前身为大司祭的中年牧师已经微微沉下了脸，而其身后的圣殿骑士们头盔下的神情冷漠。
“嗯。”他用干燥的喉咙沉声应道，“我抓住了魔剑，并把它插入了灵封石中。”
听着他低沉沙哑的年轻嗓音，中年牧师露出了不可置否的表情，上前一步，伸手触向了卡洛斯的额头。
一股微弱的“热量”从中年牧师的手中涌出，这股“热量”宛如活着的生命一般，给卡洛斯的感觉就像是一只想要钻进他脑子，但被皮肤挡住的宽扁指环虫。
卡洛斯知道，这是眼前晨曦教会司祭的灵能体现，如果自己具备一定灵感的话，就能体会到更多足以去描述的信息。
譬如永不熄灭的金色火焰、云海尽头的迷蒙金雾、温柔怡人的午后暖阳……
可惜，他是灵感枯竭者，感受到微弱的热量已经是他感知的极限，这股灵能甚至因此无法与他产生交互，更无法进入他的体内。
这股热量在他的体表快速地流转一周，中年牧师很快收回了手。
“晨曦之主庇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