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天黑黑，欲落雨

李牧牵着婷婷回到出租屋后便领着她先去了洗手间，PD并没有进去跟拍，他只是在客厅和卧室内安装了摄像头并表明不想拍摄时可直接用毛巾挡住即可，随后他便出了门回到楼下的车内等待拍摄外景。
洗手间内的李牧蹲在婷婷身侧，指着热水器告诉她，“把手往左扭是热水，右扭是冷水，婷婷先洗个澡，洗完了哥哥带你去商场买点东西然后吃薯条。”
也许是薯条吸引了她，脸上浮现了一闪而逝的笑容，随后又低下头看着塑料凉鞋里黝黑的脚丫子，没有言语。李牧轻缓地退出洗手间关上门站在了客厅当中。
眼前看电视时偶尔也会看到类似的事情发生，电视机前的他也会为里面的人物感到惋惜叹惜，等同理心的情绪消逝后便会切换频道看娱乐八卦，哈哈大笑的同时也会彻底忘记上一刻那令人沉重的电视节目。
然而当婷婷出现在眼前时，李牧才真切的感受到了沉重的含义。
过了很久后，婷婷才从洗手间出来。
身上穿的还是自己的衣物，但是短袖短裤外的身体部位冲洗过后并没有从机场出来时的那样黝黑。看着她依旧低着头不安的扭着双手，李牧也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柔。
“现在出发去逛街？”
“......嗯”
两人牵着手沉默的走进了商场，身后的PD一直紧紧跟随。
当洁白明亮的商场呈现在婷婷的眼前时，她只敢低垂着眉眼，间或抬头飞快的瞄向左右两边的店面再垂下头，等李牧为她挑选好五套换洗的衣物和鞋并放在她面前时，她更加的局促惊慌，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才是正确的。
“这是哥哥送你的，婷婷别紧张。”李牧试探的伸出手摸了下婷婷的头。
她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一下又硬生生的僵住，直到感觉大哥哥的手轻柔的摸了下头，才声音柔软的说：“谢谢哥哥。”
看见时间已到中午，李牧便领着婷婷走进了麦当劳，选了一个空位后就让她坐在这等待，自己去前台选购食物。等他端着装有食物的餐盘从前台转身时看见婷婷的目光一直凝视着店内的一角。
一个小女孩正幸福的和爸爸妈妈互相喂食着薯条，小女孩的笑容爽朗开心，父母也是一脸宠溺，温馨欢闹的笑声充盈着那片区域。
李牧瞧见后，原地驻足了片刻后才重重的叹出一口气若无其事般回到了婷婷的桌位，他满脸笑容炫耀的从餐盘上拿起一个玩偶盒，盒子里是一个卡通公主玩偶。“铛铛~~瞧瞧这是什么？”
婷婷听到声音后连忙用手臂抹了下眼角，看向了李牧手中的玩偶盒，笑容浮现在脸上兴奋的喊出声：“公主玩具！”
李牧把盒子递给了她，然后坐下把番茄酱倒在餐盘垫纸上，拿起一根薯条沾了下番茄酱动作缓慢的吃进嘴里。早已饥肠辘辘的婷婷看见后先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放在腿上，然后也学着李牧的动作吃了一根薯条。
这是她从未品尝过的味道，词汇的匮乏也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再次拿起一根薯条沾满酱料塞进嘴里。
直到这时，她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才变得真切，嘴角晕开的弧度自然真实，来到陌生地点和陌生人呆一起的戒备才终于放下。
“真好吃，谢谢哥哥。”
“慢点吃，还有汉堡和鸡翅。”
婷婷的眼睛已经弯曲成月牙，被食物填满的满足感让她觉得非常快乐，“好的。”
吃饱喝足后，李牧一把抱起婷婷，把她安放在自己的肩头，一声惊呼，“啊...”随后便是她快乐的笑声“哈哈哈哈.....”
“现在出发！前往游乐场！”
等二人转到了游乐场后，坐在李牧肩头的婷婷彻底被游乐场内琳琅满目的游乐设施政府，嘴里发出开心的呼声，她彻底被场内欢乐的海洋所感染，贪婪地享受着正常孩童的娱乐时光。
碰碰车内，婷婷坐在李牧的怀里，她的双手和李牧的双手一起搭在方向盘上，开心的大呼小叫朝着其他车子碰撞。
过山车内，她和李牧两人坐在第三排，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睁着紧张的看着过山车缓缓开动，随着过山车的高低起伏她的喊声也加强减弱。
旋转木马内，她独自坐在一台白色木马上，快乐的朝着设施外对她微笑的李牧挥手，此时她的眼里也是盈满了欢乐。
欢乐的时光总是很快流逝，不知不觉天色就渐暗了。
李牧牵着婷婷坐在了长椅上，她的笑容一直没有停歇。长椅前方的地面有一个空空如也的塑料瓶，婷婷已经看见了它，她下意识的从长椅跳下，脚步飞快的上前捡起空瓶。等她反应过来看向李牧时，不自觉的把空瓶放在了身后，惴惴不安的小声询问。
“我能把空瓶带回去吗？....可以换钱的。”
李牧仍旧是满脸笑容，他并没有回答，只是起身同样捡起不远处散落在地面的空瓶，并且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朝婷婷炫耀地摇了摇瓶子。
婷婷不安的心情随之烟消云散，笑容灿烂的和李牧两人开始扫荡这条街道散落的瓶子。
街道两边的店铺依次点明了灯光，照亮着道路。突然李牧抬头发现了一家玩具店，他指了指店面开始呼唤“婷婷，看那边，有玩具店，哥哥带你买玩具吧。”
顺着李牧手指望去，一家橱窗前挂满了各式玩具的店铺出现在婷婷的眼里，她疯狂点头，心底的幸福感已经快要蹦出来。这时玩具店旁边一个背着书包的学生手拿着本书划过了她的视线，她发现原来玩具店旁边竟然是一家书店。
“婷婷，你要用功读书才能改变生活走出大山.....”
外婆的谆谆教导声浮现在她脑里，她的视线不停在玩具店和书店间来回腾挪，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嘴唇，直到她低头看了眼手中装了四五个空瓶的黑色塑料袋后，终于做出了艰难的决定。
“李牧哥哥，我....不想要玩具了，我想要看书，我想学习。”
听到婷婷的话，李牧才发现原来还有个书店，自己都直接忽视了。他扫了眼婷婷此时的神情，再次心疼起这个坚强的小女孩。
“好，听婷婷的，我们去买书！”
二人从书店出来时，婷婷已经背上了崭新的书包，书包里放了一套小学教材，此刻她满足的笑容深深印在了李牧的眼里，带着她在街边美美的吃了许多小吃后，精疲力尽的婷婷终于扛不住了，小嘴不停的打着哈欠。
于是李牧蹲下身背着犯困的婷婷往出租屋的方向慢慢走去，李牧的嘴里哼着一首让她觉得心神安稳的歌曲，随后婷婷便在宽厚结实的背部伴着哼起的歌声进入了梦乡。
“天黑的时候，我又想起那首歌....”
“突然期待，下起安静的雨....”
“原来外婆的道理早就唱给我听...”
“下起雨，也要勇敢前进....”
“我相信，一切都会平息....”
“我现在好想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