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她的选择

金希自杀了，发现她时已经奄奄一息，呼吸微弱。但没有医疗设备，家里也没有止血药品，周一凡迅速找出绷带给她包扎好伤口，将她扶在床上躺好。
心中隐隐作痛，担心至极，他没想到金希心理防线如此脆弱，会直接选择自杀。轻抚着她惨白的脸，周一凡手指微微颤抖，呼喊着她的名字。
一旁的金澈见此更是不知所措，喊着金希没有得到任何反应，吓得瞳孔放大，片刻后起身慌张地说：“我出去，去附近医院，给她找……找设备输血！肯定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他踉踉跄跄要往外走，发现桌上有金希留的一张纸，清秀的笔迹，将她的心路历程娓娓道来：
一凡，原谅我做了这样的选择，我不想在这样的世界苟且的活着，这是真正吃人的世界，无秩序的世界。
一凡，经过这么多天我发现，你真的很适合这样的环境。相比末世之前，我的确更加喜欢这样聪明坚毅而且有生存能力的你，末日爆发那天，丧尸其实抓住了我，我吓坏了，一动都没动，是有同事帮助我脱离了危险，可那个同事却被咬死了，现在想来，或许在那一刻我就应该死掉。
你去救我的时候，我感动的不行，因为在前一天我们才吵架分手，三年的感情，其实我俩之间都知道，互相早就有些疲惫了。我说分手是认真的，所以更没想到你会不顾危险的来救我。
在看到你那一刻我有一瞬间重新下定决心想让自己和你一起融入这末世，我尝试了，努力过，甚至每天心里都在鼓励自己。
我本以为会有救援，我以为我们所有人都会大团圆，可是日复一日，每天清晨睁开眼睛，我对这世界的期待就更少一分。
我受不了让自己变的邋遢，变的软弱和绝望，也始终饱含着一丝奢望。的确，我是嘴上说着要和你一起加强体能素质，以防不测，但实际上我并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战斗，那些恶心的丧尸让我恐惧，让我脑子乱成一团，虽然我没有让自己变得像个怨妇一样，可我只幻想着可以回到以前那种日子。
对不起我昨天又反驳你的话了，是我自己活不下去了，不想影响到你们。
城市被摧毁，我妈也被咬，丧尸一天比一天多……如今水都被那些恶心的东西污染，甚至还有人在外面等着我们自投罗网，这个世界太可怕了，让我无所适从。那些丧尸……再也不会消失了吧。
就让我离开吧，这里不适合我。或许是我妈妈在召唤我吧。
爸，还有一凡，你们不用救我，这个世界适合你们这样坚韧的人生存，你们和怪物战斗过，曾逃脱险境，而我没有，如此软弱，不堪一击。我是爱你们的，希望你们可以坚强，不要像我一样，这对我来说，是解脱。小希留。
周一凡死死攥住这张纸，看着金希的伤口。血很难止住，已经渗透了好几层的绷带，再换，不停的换。
可都是徒劳，一个没有求生意志的人，就算有一丝生机，她也不会抓住的。
“小希……小希，你不能这样……”周一凡喃喃喊着，抓住金希的衣服，边摇边喊，他现在确定，自己是害怕失去这个女孩子的，有曾经心动过的喜欢，有日日陪伴的习惯，偶尔的吵架也占据了他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这些年的感情不是假的，不然他当初也不会冲动的放下一切去救她。
可床上的人渐渐没有了呼吸，只剩下一具美丽的胴体。
金澈叔已经泣不成声，他不敢置信，早晨笑着喊他的金希，他的女儿，此刻却死在了他面前。
这对两人都是最沉痛的打击。
金澈在一旁痛苦地呼喊着金希，失去了妻子，又失去了女儿，难道这个世界就是要将所有人都逼死才行吗？
周一凡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听不太清周围的声音，脑子里闪过许多片段，有曾经金希和自己的温存，偶尔的娇憨，也有她和自己吵架时的恼怒，他觉得有些混乱，有些心痛，恍惚中，他仿佛看到金希一袭白裙，冲他挥手，趴在他耳边轻柔的告诉他：“一凡，努力活下去，以后，会越来越可怕的……”
金毛犬看着这一幕，也在原地踱步，仿佛感受到哀伤，蹭着周一凡的裤腿，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个世界真的不允许她这样的人存在吗，这么多天，充足的物资一直使他们过的很安逸。他们除了水源问题，没有受到过更大的威胁。为什么要自甘放弃，周一凡鼻子酸了酸，但是没有哭出来，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自甘放弃？人真的就这么脆弱吗？他看着尸体愣住，没有流出那滴眼泪。
“哐！”周一凡被金澈叔重重一拳打翻在地上，嘴角流出鲜血。他却爬起来只半蹲在地上，没抬头，手指的关节处用力地紧握，变得有些发白。
“周一凡你什么意思！冷漠无情是吗？”金澈叔脸上血泪模糊，愤怒地指责着周一凡，那些血是刚刚锤丧尸溅到脸上的。
“还能怎么样呢。”周一凡擦了擦嘴角的血，没有做出什么表情。
“什么？”这句话仿佛激怒了金澈，他上前抓住周一凡的领子，眼神中怒火焚烧，“你再说一遍？！没保护好小希，现在人走了你一滴眼泪没流，还在这说风凉话是吗？！”
金澈本来就很强壮，抓得周一凡脖子很疼，但他不会反抗的，他闭上眼沉静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人是我救来的，该做的我们都做了，不想活是她自己选的，金叔叔，你说，哭还有什么用？人死还能复生吗？”周一凡虽然极力克制，但还是听出了他的颤音。
金澈知道，是小希自己选择的。处于这样的世界，有几个生来养尊处优的小姑娘能受得了，他就这一个女儿，虽家庭不富裕，但是也从小就被他们宠着长大的。
金澈松开了周一凡的衣领，无力的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无可挽救了。
周一凡默默的走到金希身边，最后亲吻了一下她的脸，抱起她的身体，打算出去把她埋起来。
“你要做什么？！”金澈叔警惕上前，拦住周一凡。
“金叔叔，人已经不在了。”周一凡绕过他走了出去，怀中金希的手却突然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