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总局（2）

从电梯里走出来，身处将近十米的地下，却并非黑暗压抑，而是灯火通明。
路明非的第一感觉就是宽阔，同那天去故宫亲眼目睹古代皇帝们生活从政的地方所感受到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天高海阔之下人影渺小，只不过这里的高度没有那么高，显得并不宏伟。
平白的天花板上镶嵌着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灯，亮起来的时候，仿若触手可及的星空。
但最为吸引人的却不是头顶的绚烂璀璨的星星，而是占满整个眼球，一眼就能看到的承重柱。
广场极为开阔，以至于需要九十根比人还粗的柱子撑起“天空”，它们纵横交错，把这层空间划成了一座棋盘，棋盘十横九竖，交叉而成九十个点。
“每根石柱之间的距离是十二米，你可以算一下，我们的渔场面积多大。”
史今滔的声音从后面追来。
“很简单的数学题……我直接告诉你吧，10368平方米，相当于1.45个足球场。”
“渔场？”路明非注意到不少被柱子分隔开来的正方形空间中都有什么东西被白色的帆布遮盖着：“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因为这里很多鱼啊！”史今滔忽然诡异地笑起来：“它们对于新人可都是很欢迎……”
话音未落，仿若接收到了某个信号，头顶的灯光接触不良，开始一闪一闪，风平浪静的湖面刮起阴风，吹皱江水的同时带走所剩无几的温度，刺啦刺啦的声音如同猫爪划破玻璃，令人恶心反胃，吵杂的，细微的，喧闹的，无数忽然出现的声音一齐从四面八方挤过来，诡异得像是凌晨午夜无风自动咯吱咯吱响的老旧木门。
又过了几秒，那些盖着的白布被没有人的影子掀开，里面跳出来画着鬼脸的人偶、锈迹斑斑的弹簧、扳机不断扣动但没有子弹射出的左轮手枪、霹雳布袋戏的素还真、若隐若现的红色披风、手绢、篮球、皇冠、木杖、报废的坦克，腐朽的笔记本、一柄断成八截的长剑……
乱七八糟的，莫名其妙的，越来越多的东西活了过来，它们形状各异，种类繁多，甚至完全沾不上边，但现在它们全都蹦蹦跳跳，鲜活得如同鱼儿。
史今滔非常失望，他并没有在路明非脸上看到错愕害怕或者惊讶之类的情绪，这个年轻男孩似乎有着超乎常人的定力。
“看来它们确实很欢迎我。”路明非瞳孔内的金光一闪而过：“这些都是炼金物品？”
他看到了活化的元素，每一件物品背后都有或多或少的元素之力，正是因为这些古灵精怪的小家伙，这些乱七八糟的物品才能活过来。
“不完全是……”史今滔摇摇头：“我们叫事异局而不是屠龙局就是因为这世界上还有很多龙族都无法解释的事，把所有的不科学现象都怪罪到祂们身上祂们恐怕也觉得委屈，实际上，我们对龙族有着清晰明确的定位，一个强盛但落寞的文明，仅此而已……然而在龙族主宰世界之前，还有更多稀奇古怪的物种，包括西方的巨人，精灵，矮人以及我们常挂在嘴边的神佛鬼仙，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它们都是相似的，都是那个古老年代崇拜力量和自然而被神话了的产物。”
“真的有这么多种族？”路明非问。
“侏罗纪还有恐龙呢！”史今滔翻了个白眼：“我们现在主流的观点是由于地球不同区域的环境不同，造成生物的发展进化出现了分化，比如北欧神话中，冰天雪地环境恶劣，就出现了身材高大极为耐寒的巨人和喜好喝酒取暖长着大胡子的矮人，而在东方的神话故事中，我们讲什么？讲盘古开天辟地，讲女娲造人后羿射日，讲山海经的蛮荒巨兽开局一个蛋……因为我们的纬度低，多山川森林和热瘴雾瘴……世界各地的神话传说牛头不对马嘴，你全都放在龙族身上，祂们可真谢你全家……”
“所以啊，不要害怕龙族，不管祂们的文明曾经多么辉煌，多么盛大，就算是统治过整个世界，也不要担忧，因为那都过去了，现在站在地球上的，是我们人类，一个善于创造奇迹，善于使用工具的种族。”
史今滔像是回到了教室，在给学生们上课，一说就止不住了。
“我们继承古代遗留文明的遗产，在他们的废墟上建立新的国度，我们注定是要飞入太空的，在地球这一亩三分地上吵吵闹闹，至于么？格局打开点，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既然是因为环境的变化导致了龙族的灭亡，就好像现在的氧气浓度降低恐龙变成了鸡一样，有一天我们人类的科学技术也会失灵吗？”
路明非问出这个思考深刻的问题，史今滔一下子就陷入沉默，搞不会了。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最基本的，比分子，原子这些基础粒子还要基本的东西组成了这个世界，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这种最基本的粒子性质发生了变化？”
路明非看着不断在眼前飘飞的物品，它们身后全都是或青或黄，或蓝或红的光。
“龙族是一个炼金技术达到了巅峰的种族，祂们善于运用风火土水四大元素，再通过精神之力的锤炼，赋予炼金物品不可思议的能力和作用……”
路明非说出自己的猜想：“组成世界的基本粒子，比原子还要小的东西是四大元素吗？就像三原色一样，它们以不同的顺序和组合交织在一起，便组成了整个世界。”
“现在物理届倒是有人说是弦……”史今滔仔细想了会，摇摇头：“如果你的想法是真的，有一点讲不通，四大元素是能够被观察到的，但我们只是在炼金物品，尼伯龙根，龙类或者高血统的混血种周边才能发现这些古怪的，仿若具有生命的小精灵聚在一起，它们并非在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稀薄得如同火星的氧气，怎么组成这个世界呢？”
“所以龙族才会逐渐衰败灭亡，那些死去的龙类复活的周期才会越来越长，我以前就很疑惑，一次内乱就能让混血种葬送龙族吗？这也太不正常了点，但如果鱼儿失去了水呢？龙族生活的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赋予祂们至高伟力的元素已经如潮水般褪去了呢？在沙滩上奋力扬起尾巴的鱼儿又怎能在海里掀起滔天巨浪呢？”
路明非打断他的话，认真地，一字一句道：
“所以黑王尼德霍格归来之日，便是潮起云涌之时？祂要开一个毁灭世界的party来庆祝新生吗？”
哎，活了，又没完全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