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秘党

德国，巴伐利亚州，慕尼黑
在阴冷的天气里，这座德国工业城市散发着它独特的魅力。哥特式风格的建筑，各式雕塑花纹随处可见，尽管不如巴黎街道的繁华，不及巴塞罗那对称，也不如罗马厚重，但与别的德国城市相比，这座城市开朗又极富变化，兼具德式美学和功能性，在雪花飘零中，显得古典而浪漫。
慕尼黑以南富森小镇的阿尔卑斯山麓，风雪将森林染白，银色的罗尔斯·罗伊斯轿车盘山而上，在山顶的白色城堡前停下。
那是一座巍峨又不失唯美的城堡，大门一侧的墙面铺满了红砖，使人宛如置身于童话世界中。专用的停车场几乎满了，一辆兰博基尼，一辆老式捷豹，一辆AMG改装的奔驰，数台黑色奔驰S500拱卫着一辆银色的迈巴赫，令人意外的是和这些豪车一样占据了一个完整车位的，还有一辆橘黄色的山地自行车。
司机弯腰拉开车门，以手遮挡在车门上缘，以防贵客不小心撞到了头。一只黑色的高跟鞋轻轻踩地，修长的小腿带着令人惊心动魄的美。钻出轿车的是一位年轻女孩，面容精致得像是希腊名家的雕塑。二十岁的外貌，却有三十多岁的眼神，化着欧洲贵妇的妆。
她蒙着黑色的面纱，穿着昂贵的掐腰套裙，外面套着黑羊绒大衣。细长的鞋跟让她走起路来摇曳生姿，雪花落在她娇嫩的小腿上化作晶莹的光，而她丝毫不为寒冷所动，冷冰冰的脸上自有股英气逼人的女王气。
“嗨！丽莎我的孩子，欢迎欢迎，来得正准时。”老人迈着大步从厚重的大门处迎过来，向女孩张开双臂，“你又长大了一些，我还记得你在伊顿公学上学时穿着校服的样子。”
“谢谢你，昂热。”女孩拥抱他，和他行贴面礼，“那是你有八年没有见到我了。你还是老样子，时间在你身上看起来是停止的。”
“对于一个老人来说，时间之神会怜悯他，把时间调得那么慢一点点。”老人绅士地伸出一支胳膊。
女孩挽着他的胳膊上楼，像是老迈却依旧英俊的父亲带着如花似玉的女儿初入社交圈。
在城堡二楼的红毯上，放置着一位国王的塑像，那正是这座城堡的建立者，维特尔斯巴赫王朝的巴伐利亚国王，路德维希二世。
女孩在塑像前停下脚步，仰视着国王的容貌，而国王空白的眼睛似乎也在看着她，像是两人隔着时空在对视。
“他更应该成为一位建筑师，而不是继承王位。”女孩忽然轻声说。
“路德维希二世在艺术上的造诣的确远胜过他的政治才能。”昂热拍着女孩的手背笑了笑，“但他身为一位国王，却整日沉浸于个人幻想中，这样是守不住身下的王座的。”
“也许他就愿意活在自己的梦里呢？”女孩喃喃道。
“他难道没有实现自己的梦么？这座新天鹅堡，不正是他给自己编织的童话故事？甚至迪士尼还把新天鹅堡作为迪士尼城堡的原型。”昂热说，
“但梦终究会醒，公主的水晶鞋掉了仍会变回灰姑娘，无治国之才自然会被大臣们废黜，让有才能者居上。”
“路德维希的梦如同泡沫，光亮绚丽，又一碰就散。”
女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挽着昂热的手，沿着红色的回廊走向城堡深处。
“您看起来兴致很高，最近发生让您愉悦的事了么？”女孩注意到昂热喜上眉梢的神情，忍不住问道，“能让您如此开心，除了龙王集体覆灭，我找不到其他的理由。”
“说起来也差不多，我这几天招收了一位好学生。他是很优秀的年轻人，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他真的太棒了！”昂热眉飞色舞地说。
“我从未见过您能给一位学生如此高的评价……难道他就是您苦苦找寻的龙族终焉？”女孩吃惊地问。
“这也是这次会议召开的原因，容我先卖个关子。”昂热将手指放到嘴前作出嘘的动作，讳莫如深地回答。像极了一位老顽童。
女孩和昂热走进国王的宫殿，宫殿的圆顶上挂着由金黄色的黄铜板所制造的枝状灯架，尖锐的形状像极了拜占庭帝国的王冠。灯上镶嵌着玻璃石头和象牙，由铁制的链条挂在天地之间，象征着国王的位置。明亮的烛光照亮了宽阔的大殿，宫殿马赛克地板圆润而透亮。
马赛克地板上描绘了如地球形状的椭圆，椭圆上面是动物和植物的图案。地板上大厅的中央放置着橡木圆桌，昂热和女孩来到圆桌边坐下，向身旁的与会者行着古雅的宫廷礼，圆桌上摆着一圈烛台，烛光照亮了与会者的脸。
在座的人便是卡塞尔学院校董会成员，在卡塞尔未成立的年代，他们就是秘党长老。除昂热外一共六人，四男两女。坐在昂热左边和左边相邻的是两个很老的老人，老得无法辨别年龄，都是挺括的黑色西装，深红色的手帕塞在上衣口袋里，一个拄着拐杖，另一个手里却捻着紫檀串珠，嘴里念念有词，显得有点不搭调。
另外一个男人大概三四十岁，一身明黄色的运动衣，右手边搁着自行车头盔。作为卡塞尔学院这种贵族高校的校董，他居然骑着自行车来参会。
坐在丽莎身边的校董年轻得令人惊讶，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淡金色的头发盘在头顶，还带点婴儿肥的小脸表情严肃，像个精美的娃娃。戴着白手套的管家昂首挺胸地站在她身后。
在座六人，却放着八把橡木椅子，昂热的右边空着两个位置。
宫殿的门被黑西装的侍者从里面往外缓缓闭合，宫殿的落地窗绸布窗帘被侍者们缓缓阖上，他们身躯笔直站在宫殿的边缘，像是守卫，又像是监视者。
校董们见状心中生疑，相互开始交头接耳。
他们才是混血种中的最高阶级，真正的掌权者，昂热只是他们推选出来的执行人。
这狗娘养的昂热不会要学盖乌斯·尤利乌斯·恺撒解散元老院，搞独裁统治那一套吧，他有这个实力么。
某位校董心里暗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