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元神胎光

夕阳西下，散落最后一抹余晖。村庄土路上，三三两两肩扛手推的农民，望着自家飘起的炊烟，脚步轻快不少。
菜贩村，紧靠临山县城，家家户户种菜，贩菜，唯以生计。
村子末尾一户，两间草房挎个小院落，大门紧闭，不见丝毫烟火。路过村民倒也见怪不怪了。都知道这房子被一个会磨刀锔盆的小道士买下，偶尔过来住几天。
冯道安来到这个世界，走街串巷半年，就花了十两银子，在这里置办了这套小院作为落脚点。离临山县城仅三四里，安全有着保障，还少了县城喧闹嘈杂。买下后，又在卧室挖个洞，做为修炼密室。防止行功打坐被人打扰，更方便自己施展一些手段。
密室不大，丈许空间。一根胳膊粗的大蜡烛，一个蒲团，前面一张矮腿方桌。桌子上放着蜂蜜水，干粮，几片老山参。冯道安正盘坐调息，显然在闭关修炼。
三天前，积攒了足够功德运数，得到了新的修行功法后。冯道安又在城里磨了一天刀，完成几位老丈的预定。便偷偷潜回这里，参悟修炼“布衣观传承功法上清大宝印观想法”阴神出窍篇。
布衣观磨灾锔运吐气导引篇是通过独有的吐纳呼吸法门，引出自身气机。在按照秘法记载，祭炼一块磨刀石。进入世间，磨刀锔盆时，以自身气机勾动灾劫运数气机，通过布衣观秘法，于方寸之间，行磨灾锔运之功。同时通过气机相互磨炼，起到精炼壮大自身气机的功效。最后达到炼精化气的效果。
而新得到的布衣观传承功法上清大宝印观想法阴神出窍篇：自身气机精炼宏厚，达到神清气明时，便可以感悟自己的元神胎光，然后定性光，炼出元神胎光，生出自身法力。
按“上清大宝印观想法”记载，此关称：破天关。最讲天赋资质，绝佳者朝夕可悟，愚钝徒终身难明。所以要慢慢熬炼肉体壮大气机，在辅以功德运数之力。久持，方可得。
修道之人炼出胎光，便仿佛得到了打开另一扇世界大门的钥匙。看的阴间鬼，识的天上仙。只是胎光羸弱，终究难堪大用。布衣观传承秘法上清大宝印观想法阴神出窍篇，便是以此为基础。观想布衣观传承宝印，使自身胎光化作宝印，逐渐壮大胎光，增强自身法力。待胎光宝印凝炼显化，就可定住肉身七魄束缚，遁出阴神，成就鬼仙道果。
密室中，冯道安盘坐蒲团，双手叠握。呼吸时短时促，频率独特，气息悠长，仿若不受控制，显然已经进入入定状态。
一日后，冯道安元神空净，无思无想，终于一片漆黑空旷之中点亮一点性灵胎光。胎光初现，一灯如豆，缥缈不定，仿若受了风雨，摇曳欲灭。冯道安全身气机涌动，拼力护住。胎光猛然一亮，仅过片刻，又开始点点涣散。元神运转，全身气机再次鼓动护住。然而，这气机好似破漏房屋，四面灌风，屋顶漏雨，终是难以护住室内一盏烛光。
灯影缈缈，幻灭在即。忽然，脑海中布衣观传承宝印震动，射出一缕玄黄之气，宛如琉璃灯罩护住胎光。涣散之势立马止住，光照氤氲，渐渐凝实。冯道安放开绷紧的心神，大大松开气，庆幸有承传宝印护持。一炷香后，胎光具化恒定，照亮元神。
冯道安睁开双眼，擦着额头冷汗。刚刚一幕，真是太过惊险。要不是传承宝印关键时刻相助护持，这元神胎光幻灭，下次再想点亮，比从头修炼都难。
心中暗自警醒，自己太过心急，炼精化气功夫没到，自身气机不精纯，导致这番危险。布衣观传承秘法传自上古上清，分属道门正宗，最讲根基牢靠。经过方才一劫，冯道安心中略有明悟，布衣观一脉，虽然少了持戒修行，却需入世磨炼气机。这磨炼的不仅仅是自身气机，还是道心。
于万丈红尘之中磨炼成就一颗求道之心，方能明真见性，照亮真我。
想明此关，冯道安双手叠加，再次进入行功状态，开始细细感悟此番心境，体会元神胎光神妙。
半饷，冯道安运转元神胎光，打开法眼，周围一切事物，似变非变，就摆在那里，却有多了许多不同。
待看到磨刀石时，却是景象大变，传承宝印加持法眼下，石中三团黑气波涛翻涌。观之一撇，心中泛起大恐怖。冯道安赶忙收回法眼，拿起磨刀石，摩挲打量，眼角直哆嗦，心中早已有千万头神兽草泥马奔腾而过！
原来这布衣观传承秘法类似前世听说的鲁班秘术缺一门。虽没那么邪乎，却也难留财货。磨灾锔运，盗锔别人家功德运数，虽说是散落丢失的，锔来自己只拿一半。却也沾染了大因果，自然要帮人家承担盗锔功德运数十分之一的灾劫霉运。一家家积攒下来，也难以承受。
布衣观传承秘法就有化解办法：破财免灾！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钱通鬼神。这秘法就是将灾劫霉运附着于钱财，散出去。不是花，花掉灾劫霉运还会回来。这钱也得是自己一分一厘挣来的方能不沾因果，不伤气数。不义之财本身就有损功德运数，得不偿失。
冯道安初入道途，胎光不成法眼没开，这灾劫霉运，看不到，摸不着。加之有传承宝印镇运护持，顺风顺水，心中难免存了几分侥幸，这一年下来，留的多，散的少，也积攒了百两白银。如今道法有成，仙路有望，本想着体验体验这古代的红袖添香，青楼雅阁，也不枉来此一遭。
最是那一眼的温柔，看了个万事皆休付水流。这布衣观，布衣候真真是差了，明明是破衣观，破烂候。我就说没听说过谁家修仙还磨刀锔盆的。心里拔凉拔凉的冯道安，满腹牢骚，取出积攒下来的银钱，零零碎碎一小堆，伸手摸了又摸，一咬牙，拿起磨刀石，挨个磨了起来。
一块块银钱磨动，传承宝印颤动，气机牵引元神胎光。冯道安前世一幕幕不断在脑中重现：争名夺利，不择手段，利益熏心，花天酒地…渐渐的，心态开始变得平和起来。罢了，罢了，钱财如流水，富贵似浮云。上辈子挣了半生，这辈子也不曾放下的那份执着宛若云烟慢慢消散。此生已是神仙客，岂可再贪小民利。
好似大梦一场，挣脱了无形枷锁。冯道安的针鼻儿心眼也敞亮不少。提提精神，运开法眼，得传承宝印加持，再次查看磨刀石，还剩两团黑雾滚滚。
把玩片刻，如今已点化胎光，这磨刀石自然要重新祭炼。心念起，双手抱石，远转元神胎光，牵引磨刀石中祭炼的气机。突然，双手如握寒冰刺骨，灾劫气息扑面，惊得冯道安汗毛乍起。
识海中传承宝印浮现，恐怖灾劫消退，冯道安回过神来，忙停止气机牵引。稍作平息，运转元神灵光尝试催动传承宝印，好像在推动大山，难动分毫。冯道安万分无奈，自己这观主当的，连自己的印玺都无法催动，只能当个储存空间用。突然想起什么，意念一动，传承宝印已经出现在手中，哈口气，往磨刀石一盖，一缕道韵被印在了磨刀石上。冯道安大喜，再次运转元神胎光牵引磨刀石气机。
宝印道韵，磨刀石气机，元神胎光三者勾连，冯道安福至心灵，以元神胎光运转布衣观吐纳引导中的祭炼秘法。磨刀石内黑气涛涛。石面黑红光频闪中，两枚道文隐隐勾勒出来。上古道文，天地符号，冯道安通过气机勾连，感应出这两个字代表“磨”和“锔”。两道道文一显化，石内灾劫黑气受到无形镇压召唤，安静盘踞。磨刀石漂浮胸前。
冯道安双手掐诀，运转元神胎光，口念祭炼秘咒：
“天灵灵，地灵灵，上清道统，证得根性。道文显化，佑我真灵。磨灾锔运，铸我道行，磨运锔灾，护我修行。奉布衣候法主，急急如律令！赦”
咒罢，取西南一口乾阳气，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受精血祭炼，磨刀石起伏不定，滴溜溜乱转，包裹的血雾飞快被吸入，磨刀石自内而外，生成一道禁制。
一刻钟，摩挲把玩着手里的磨刀石，冯道安双眼眯起，贼光四射。人生第一件法器，仿佛抚摸着绝世佳人，爱不释手。
嗯？冯道安发现这磨刀石居然掉了些碎屑。这块磨刀石祭炼用了三个月，剩下大半年一直用着磨刀锔盆，磨了这么些刀也未磨下一粒石渣。
今天重新祭炼，却掉下碎屑。应该是这石头材质普通，难堪大用。毕竟当初也是从石匠铺采买来的大块油石，石质细腻且坚硬，适合磨刀罢了。
心中略有惋惜，只能以后在寻合适材料。好在如今祭炼倒也不似之前那么费劲。又从传承宝印中取出上次祭炼磨刀石剩下的石料。
这次冯道安没有吐纳气机慢慢渗透石头，一点一点祭炼打磨，最后在成型的磨刀石内形成自己祭炼的气机。
而是直接将石料切成七寸三，宽三寸，厚两寸。先运转元神胎光，调动自身气机蕴养一番，又取出传承宝印盖上一丝道韵。然后盘膝而坐，一手持一块磨刀石，远转元神胎光，勾动气机。将祭炼好的磨刀石分出一缕禁制，打入新炼制的磨刀石中。
两个时辰后，冯道安运开法眼，打量着手中新炼制的磨刀石。石上一道禁制隐显，有些暗淡。看来需要多磨些刀，牵引气机蕴养。以后换着用，倒也不用担心只用一块磨刀石，时间长了灾劫霉运过多，封压不住。
想罢，冯道安又继续祭炼起新的磨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