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邱阳

在草堆中不断翻找，甄树生终于找出来一块破布，上面用炭笔写写画画，冯不常透过他的视野看了一眼后，记忆立即就再次涌了上来。
这是第四次了，可冯不常可保证不了这是最后一次。
但好在那和尚并不知道天书的存在，更不知道天书能被自己当无线电使，当然也就不知道自己再和他搏斗的时候还能把消息传递给已经逃跑的甄树生并让其记录下来。
“师父，接下来该怎么办？”
已经被告知了来龙去脉的阮雯此刻眉间有着散不去的忧愁，她已经隐约记起来了之前发生了什么——只不过那些令她几欲崩溃的画面此刻已经变得犹如碎纸一般难以辨别，她这才能维持清醒。
虽然被阮雯这样问到，但冯不常却也有些一筹莫展。
他不可能从物理上消灭这胖和尚，从目前的经历来看，这和尚只要受到致命伤，自己的记忆就会随之被剪去一部分。
能不能让这和尚看一眼天书？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的时候就被冯不常自己否决了，经过娄老爷一事他就意识到天书是自己的底牌，以后绝对不能轻易示人。更何况这胖和尚不显山不露水，冯不常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控制得住他的气海，如果又和娄老爷那次一般，自己岂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至于逃走？冯不常更是想都没想，且不说那和尚显然不可能放自己走，而且就这么如丧家犬跑掉也不是自己的风格。
还在沉思着，阮雯便站起身，平复了刚刚运转结束的气海后，她走出门去。
此时他们依然在薛家村里，大概是记忆被修改之后，和尚又把他们带了回来。听着金顶佛堂传来洪亮的讲经声，阮雯揉了揉脸，让自己还有些惶然的表情平复下来恢复成本来的模样才进了佛堂里面。
而就在这时，冯不常突然迫使阮雯停住了脚。
“师父？”
感知横扫而过，佛堂里的确如之前一般坐满了人，他们依然伸出那些干枯的手臂够着和尚手里的吃食，动作一如既往。
“不对劲。”
冯不常心中一沉，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这村子里的老人明明都被自己细细地剁成了臊子，那现在在里面听和尚宣讲的又是谁？难不成那和尚的馒头竟能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
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悉索，正是之前的那个老太太！只见已经残缺的她手里捧着两三个馒头，一口接一口地啃着，每啃一下，她缺了几块的身上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生长——然而那长出的东西不是血肉，而是发面的馒头。
发面特有的蜂窝状截面宛如活的蜂巢一般缓缓蠕动，让冯不常都觉得浑身发凉。
“让开让开！给老婆子让开！”
即使是已经缺了四分之一脑袋，这老太太也依然中气十足，她头不抬眼不挣地想从冯不常的身边挤过去，丝毫没有注意到面前的究竟是谁。
下意识地一把抓住老太太，然而触手间确是正常人类的皮肤质感，跟馒头这种面食完全挨不上边。
“嘿，你这……”
老太太被这纠缠弄得烦了，她转过独眼一撇，整张脸就吓得扭曲起来，伤口的边缘不断往下掉着面渣。
“不，不！女侠饶命啊，这一切都是那个和尚逼我们的，不然的话……”
冯不常眼睛一亮，立刻就捂住老太太的嘴，薅着她的后脖颈就三步并两步地跑到就近的一个屋子里，抽出剑指着老太太就恶狠狠地说道：
“那和尚究竟要做什么？我为什么会失去记忆，他一次又一次地把我拉回这个村子里是要作甚？！把你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不然的话……”
冯不常威胁的话顿时卡住，他一时间还真想不太出来自己能怎么这个老太太。毕竟在之前他就已经尝试过，不论把这薛家村的村民砍得多细碎，他们都死不了，而且看这老太太的模样，别说死了，哪怕受了多大的伤害都能靠着这馒头恢复……
等会儿，馒头？
冯不常脑筋一转，他随即阴笑两声，顿时胸有成竹了起来：
“若是不说，我就把你关在一个永远没人知道的地方，想来等你这些馒头吃完，你身上这伤，也恢复不了吧。”
这话说完，老太太立即就哀嚎起来：
“等等，等等，我说我说！那和尚要我们演好戏，就像你们来之前那样……女侠饶命啊，我们手里被他捏着把柄，要是不照着做的话，他就再也不来这里布施了……没了布施，我们就都得死了。”
“演好戏？为什么，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老太太闻言用力摇着头，身上的面渣被甩得到处都是：
“不知道，这个真的不知道。他只说要我们和之前一样演一出供奉的戏就好……”
冯不常眯起眼睛，他显然不太相信这个老太太所言，现在在他看来，这老太太显然是和胖和尚一伙的——这馒头和老太太身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明。
显然，这个村子里的人都靠着和尚的馒头续命，而和尚也是对这些老人有所图，才会给村里的他们馒头吃。
他们绝不是老太太口中的隶属关系，否则的话，那一文钱抵一千两的戏码又何必演上好几遍？
只是，他倒是有些明白过来，这和尚如此行事，显然是为了不让自己回忆起来那些被他剪切的记忆……
冯不常又在脑海中把与和尚的对话过了一遍，终于，一个地名进入了他的视野。
邱阳，明心寺。
这和尚从头到尾都在诱导唆使自己去邱阳的明心寺，不论是修改记忆之前还是之后，他都在试图引导自己去这个地方。
“阮雯，邱阳在哪边，和咱们的路顺吗？”
“不太顺……邱阳要往东走，师父问这事何干？”
路并不顺，但这和尚的诱导却轻易地让自己与阮雯都忽略了自己本来的目的地，很显然，这就是他大费周章的目的。
这样看来，如果想知道一切的谜底，自己就必须得往邱阳去一趟……
在已知自己已经被盯上的情况下，他绝对不能再增加追击势力的数量，更何况，如果这和尚把自己的行踪告诉了官府，麻烦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