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气海

噗！
宛如气球被扎破一般的声音此起彼伏，在阮雯砍下驴头的瞬间，佛堂里面粉四溢。冯不常顿时感到自己身上一阵肿胀，浑身的肌肉骨骼都骤然爆开——
佛堂之内已经没有人存在的痕迹，人炸成了一团又一团的面粉洒在地上，不一会儿就使之犹如雪地。
看着满目狼藉空无一人的佛堂，阮雯喘着粗气，她用剑挑了一下滚在地上的驴头，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这就结束了？”
已经回到天书之内的冯不常用感知横扫出去，让整个薛家村尽收眼底。偌大的村子此时已经完全没了任何生命的痕迹，确认了这一点后他才略带踌躇地在阮雯的腰间磨蹭了一下，驱动阮雯蹲下查看起这倒在地上的毛驴。
“不愧是师父，竟然算准了这和尚的本体是这毛驴，还接着这些歹人的手掩护了徒儿的意图。”
听着阮雯由衷的赞叹，冯不常倒是没露出什么得意的情绪，他依然小心地观察着这没了头的毛驴，确认这玩意儿没了威胁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的确，谁能想到这毛驴才是和尚真正的身体？
阮雯下手很利落，让冯不常在毛驴脖颈上的切口没看到一丝毛刺。但更关键的在于，那胖乎乎的大和尚此时竟像个破了口的口袋一般干瘪了下来，宛如一个巨大的皮套，又像是冬天里被踢得凌乱发皱的厚被子，底下有些饿不规则的隆起，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摸着脑袋思索一会儿，冯不常提剑在和尚皮的表面轻轻划过，顿时一股怪异的香火味儿扑面而来。冯不常隐约间好像看到了无数缕相互纠缠着的浓雾，但还不等他看清就弥散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什么东西，这和尚难道还疝气？”
忍不住抱怨了一声，他皱着眉头用剑尖轻轻挑起破口，确认没什么异样之后就大着胆子一掀，却发现里面连内脏都没有，许多杂物七七八八地堆叠纠缠在一起，让冯不常想起来娄老爷身体里的那些东西。
“……明心寺的和尚难道都是些邪祟？”
但听之前阮雯所说，这明心寺在夏国的地位显然不低，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宗门教派——一个名门正派里却全是邪祟，这事儿听上去跟什么三流小说的阴谋论一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明心寺在夏国流传已久，若真是什么邪魔外道，朝廷自己也会尽快出手……”
“但这和尚的情况又怎么解释？”
冯不常的反问让阮雯一时也说不上话来，她沉默片刻，也只好支支吾吾地说了句兴许是哪里的妖孽在欺世盗名之类。
不过虽然在意，但冯不常也不打算在这问题上作过多的纠缠，毕竟不论这和尚究竟是什么，和他的旅途都没有半点关系。因为这和尚的缘故，他在这里耽搁了太长时间，这会儿还是尽快动身比较好。
想到这里他就把身体还给了阮雯，让她在那堆杂物里找找有没有什么值得拿走的东西——金银细软之类的自不必说，主要的还是那些方便出入的证明。
至于那和尚说的邱阳他也不打算过去，虽然好奇这和尚究竟是人还是驴亦或者是什么邪祟，但明知道这和尚对自己不抱好意，还上赶着往陷阱跑的自己岂不是蠢到没边？
“师父，我找到度牒了。”
冯不常闻言竹片一亮，只见阮雯手里拿着一本五寸见方，暗红色带着花纹的小本子，翻开一看，上面用一手清秀的隶书竖写着几行密密麻麻的小字，大概说的就是佛祖自西方而来传教已过万载之类的宗教传说，直到最后冯不常才看到了最重要的信息。
“山纹县李氏，法名宝正。”
除此之外，那堆杂物里就剩下木鱼佛珠之类的法器，至于和馒头有关的东西，冯不常倒是一个都没看见。
这和尚难不成还能虚空造馒头不成？冯不常越想越觉得有些遗憾，馒头有多神奇他倒是不在乎，主要是虚空造物这种严重违反物理学的能力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而这样堪称神迹的能力就这么展现在自己的面前，他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
一个能虚空造物的能人被自己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干掉了，难道这能力在这个世界并不算稀罕事？
越想心里越慌，冯不常干脆就不再去想，毕竟想太多对现在的自己也没什么益处。
告诉甄树生会合地点后，冯不常就和那堆搜刮到的东西被阮雯一齐抱着往外走着，但还没等多走几步，冯不常就突然出声道：
“等一下，把那和尚的皮带着。”
阮雯一愣，她不太明白自己师父这又一古怪的要求，但转念一想，这一路上自己这师父整的幺蛾子早已不下五指之数，自己看不太懂也很正常。
老老实实地回去把和尚皮卷成一个铺盖卷的模样，阮雯在地上随便找了根腰带就将其绑在自己的背上。
叫出娄老爷作为代步，他们不一会儿就到了与甄树生会合的地点，只是等他们到了地方，却没看到他的影子。
冯不常皱了皱眉，他朝四周看了看，感知横扫出去也没发现甄树生的位置。
“树生，你跑哪里去了？”
冯不常不禁问道，然而代表甄树生的那颗星辰却没有传来丝毫声音。
睡着了？冯不常顺着星辰冲了过去，却砰地一下好似撞在了一个坚实的墙壁上。他是第二次遇到这种情况，上一次还是想要控制娄老爷的时候。
冯不常皱了皱眉，他再度尝试了一下，这回他卷起周身全部的气海，如一道激浪直奔过去。
狠狠地撞在星辰之上，冯不常顿时眼冒金星，强烈的眩晕感席卷全身，他几乎有一种即将失去意识的感觉。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冯不常心中生出一股子不安来，而就在这时，只听阮雯发出一声惊呼：
“师父！你看那边！”
阮雯几乎要把那一双丹凤眼瞪出眼眶，她纤长的手指指着天空，却见一个张开双臂如十字的人影闪烁在群星的光芒中，周身无数升霞凝聚，只消片刻，那升霞就卷入了这人影的身体之中。
于此同时，冯不常顿时感觉到自己的气海被什么东西点亮了。
代表甄树生的星辰如太阳般爆发出极其耀眼的光芒，将漆黑的气海照了个透亮。
一间空气清新，视野明亮的卧室出现在冯不常的面前，凌乱的被褥与枕头纠葛地丢在地上，正对着他的是一个半开不开的衣柜。
还在愣神时，一阵轰鸣声似乎从外边传来，冯不常扭头一看，他缓缓张大了嘴，下巴都几乎要脱了臼。
视野里，一只巨大的，好似由金属打造的巨鸟在天上缓缓划过一道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