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到达卡塞尔学院

连司捂住脸感觉没脸见人了，他防来防去，结果第一个眼前人就没防住。
那是楚子航。
“我还真是感谢你专门选了这么学术官方的词汇来描述我不治行检啊师兄。”连司感觉都快生无可恋了，“我要是放在二十年前已经吃枪子儿了对不对？”
“如果在二十年前的话，你的行为确实非常严重，单单枪毙可能不够，还要脖子上挂着告示牌被游街示众，马路上的群众看一截骂一截，家里人都抬不起头。”楚子航煞有其事。
连司：“......”
列车完全停下，两侧的列车门打开，学员们陆续从包厢里走出来，像是蚂蚁从蚁巢里钻出。神色大多紧张中带着兴奋。
两人顺着人潮离开，在踏上卡塞尔学院的第一步后，连司突然有点担心那个惊鸿一面的小姑娘。
那么蠢，可别走丢了。
他回头望去，楚子航似乎明白了什么，加快速度往前走，很快就和连司分开了，只能远远望见他灰色的背影。
连司：“......”
这下是真的说不清楚了是吧。
那个女孩还留在列车过道边，眼神好似茫然，又好似空无一物，澄澈高远，身周的学员们行色匆匆，她一动不动。
像是只被父母遗弃在钢铁森林里的小鹿，巨大的陌生让她甚至没有发出声音寻找出路，而是像个木头桩子般待在原地。
一个人如果待在原地，那么一定有希冀中来接自己的人。
连司暗暗咒骂一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向这个女孩，他真的就把自己代入到后者监护人的角色了。
他快步往车上走去，逆着人潮，学员们都好奇地看着这个离开了又上车的奇怪家伙。
叶俱颜立在钢扶手柱旁，看着逆着人潮而来的连司，表情奇特，既有释然，又有缅怀。好像她等这一幕等了一千年，所希冀的人终于来接自己了；又好像这一幕已经上演了一千次，每一次她都是亲历者。
她深黑的眼瞳中映照着连司逆潮而来的身形，那身形和人潮慢慢扭曲变形，变为一只人形生物逆着血色的流霞前进，流霞美丽却危险，每次看似轻柔地拂过人形生物的身体，都会带起一片薄薄的血肉，不啻活剐。
那生物好像感觉不到痛似地前进，身上的血肉像是刀削面一样飞快被片出来，他也逐渐成为一具鲜血淋漓的骷髅。
骷髅站定，看向叶俱颜，两块黑洞洞的眼窝却分明透出慈爱的光，“真听话，我就知道你会乖乖待在原地，哪儿也不去，等我回来接你的。现在别走神了......”
连司低声呼唤莫名走神的少女，“别走神了，跟我走吧。”
叶俱颜再一次狠狠点头，力度和幅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大。
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并排着离开，却显得分外和谐。
卡塞尔学院上空九千米，对流层与平流层的交界处，两道淡蓝色的身影不可思议般的凭空而立，两肋长出优雅宽大的肉翅，翅膀上长满黑色的鳞片。
“独断轮回......产生了一道微末的缺口。”一个人用近乎颂唱的方式开口，随着他的开口，他居然缓缓裂开。
仔细看去，才明白裂开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覆盖在身体表面的一层冰壳，随着他说话，表面裂开无数细小的皴纹，随后粉碎成无数细小的冰晶四散。
他们凭空而立的模样太震撼，让人几乎忘了这里零下七十余度的超低温。
“诸王仪轨，瞥见到一次真实的日月。”第二人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应和同伴的颂叹。
“然而王上一怒，永堕深渊。”
“被仁慈赐死者，尚可与伴侣交颈。”
两人陷入长时间的沉默，细碎的冰晶再度在肉翅边缘生出，逐渐向中心蔓延。
远远看去，就像是天蓝色逐渐包裹住了铁灰的两人。
首先说话的人终于在冰层包裹住口鼻前吐出最后一句话，他说话时声音是如此之低，以至于那层脆弱柔软的薄冰都没有破碎。
“永死不死者，又何必苛责？”
“砰！”
楚子航向侧面扑倒在地，一枚子弹擦着他的左脸颊飞过，脑子疯狂转动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新生一入校就会遭遇枪战？龙族打进来了么？
那些和西方神话里恶龙的形象差不多的龙类也与时俱进，玩起热武器来了？那他们怎么开枪换弹匣？用锋利的爪子？还是之前介绍的言灵？
地上散布着不少尸体，大部分是警惕心几乎没有，还兴高采烈的新生们，也有少数几个穿着校服，看起来是高年级学生的倒霉蛋。
楚子航吐了口气，至少证明这不是一场专门针对新生的袭击。
其他“幸存”的新生们显然也都不是傻瓜，很快领悟到了这个算不上好消息的好消息，他们鼓噪起来，想法不一，心思各异。
有想要逃离学校的，可站起来没走几步路就被打中，在一片红雾中倒地。
有想要装死的，就这么倒了下去。
还有极少一部分人不知道是惧极生怒还是单纯觉醒了维京人血脉，居然三步抢作两步，从死去的高年级学生里抽出各种武器，有乌兹冲锋枪、野牛冲锋枪、毛瑟步枪和AWM还击起来，但对面纪律严明分工明确，很快就用弹雨把这些勇士们打得抱头鼠窜。
楚子航也倒了下来，身旁是一具看起来是个小头目的家伙，除了一把USP，腰间居然还挂着把白檀木刀鞘的打刀。
他不是要学那些装死的家伙，而是准备如果对面胜利了，他就会在对方上来检查尸体、补刀时抽刀反击，能杀一个是一个。虽然刚成年，可楚子航的杀胚本性已经逐渐显露。
这也是唯一的方法，他不会用枪，唯一摸过的枪是军训时的五六式。
嗯，字面意义上的“摸过”，所有同学过手一遍后教官就把枪送回了指挥部，每个人平均持枪时间不足三秒。
而如果教官说的是真的话，那那把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年纪可能比楚子航的年纪还要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