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青

江流在黑暗里狂奔着，感觉有东西不停地在身后追赶着。冰冷的触感从他的尾椎骨处冲向天灵，他看不见也听不见，只能感到有一只冰冷的触手从身后蔓延，锁住了他的咽喉。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喘息声也越来越剧烈，但他仍然不敢在黑暗中停下脚步，仿佛一停下就会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他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想要抓住一块救生的浮木。
就在黑暗将要如潮水般将他吞没时，一缕金色的光芒从他身上升起，照亮了他身边的黑暗。
“嗒嗒嗒...”
木鱼声响起，窒息感瞬间消失。
江流并没有去分辨木鱼声的源头，只是猛然向前冲去，眼前黑暗破开，金色光芒霎时间充斥着他的视野...他猛然惊醒！
我还活着吗？这里是哪里？
他一下子跳了起来，莫名的恐怖还残留在他的身体上，以至于他不住的颤抖。
江流环顾四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他发现自己正呆在一架破旧的露天马车上，马车在山路间驶着，十分颠簸，时不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他向前看去，发现前面还有好几辆马车，除了为首的那辆，其余马车都是露天的，上面堆着一袋一袋的粮食。
他的周围也都是粮食，屁股下面垫着一些潮湿的稻草，一股霉味和酸气在他周身蔓延。
刚刚是...又做梦了吗？好像有什么一直在追着我，那木鱼声...救了我？之前隐约看到的太极图又是什么？
频繁的梦境让江流感到困惑，一时间已经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他靠在了马车上，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仔细回忆起了自己的经历。
从小到大的两段人生，哪个才是我江流？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前，他摸到了法明师父的舍利子，但是他并没有和往常一样摸到那块圆形玉石。
这玉石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它又去了哪里？
在仔细搜寻过脑海中的记忆后，江流无奈摇了摇头，他对玉石的消失没有半分印象。
随即他又开始运转般若无相经，他赫然发现，他无法凝聚起真气，哪怕一丝一毫。他的气海内已经是一片混沌，根本找不到真气流动的方向。
运转了一会功法，发现毫无用处之后，江流又开始思索着那诡异的黄袍如来。
那如来已经堕为邪神了吗？他依稀记得自己的金光掌将它的佛躯拍碎了，但只要江流一回忆起他的扭曲面容和黄色宝衣，脑海中就会感到一阵刺痛。
我回到金山寺，怎么没有见到师兄他们？他们的记忆怎么在师父圆寂之后就消失了？
无数的困惑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记得师兄们的法号，记得师兄们教他武学的经历，但是师兄们的面容始终模糊，一丁点儿也想不起来，他只觉得头疼欲裂，又快要昏了过去。
他索性不再思索，静静地靠在马车的一侧，眯起了眼睛调息了起来。
过了一阵，马蹄声渐渐变轻，车身发出的吱呀声也慢慢停下。
马车停在了一个村口。
为首的马车上跳下来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女和一个白发老婆婆。
那少女看到江流坐了起来，便径直走到他所在的马车前。
“喂——”
“小和尚你醒了啊。”
一声略带稚嫩的少女声音打破了江流的困意。
他睁开眼，看到了面前的少女，青色的秀发在日光下闪烁着别样的光泽。
他感受到了她身上传来的善意。
是她救了我吗？
他缓缓起身，行一个佛礼，嗓音沙哑地发出了“阿弥陀佛”四个字后，他便怔住了。
阳光下，少女的容貌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