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以怒为刀

仙字感到不可思议。
按理来说，纪晨的做法只是在纯粹的自杀。
原因很简单：
如果一开始就被恨意充盈自身，那么剩余的精神情绪部分里，能够容忍的就非常小了。
刚刚那股恨意被牵动之时，纪晨嗜血的眼神绝不是作伪。
也就是说，仅仅牵动这件恨意，纪晨的愤怒就已经到了极限，绝对已经没什么承担其他怒气的余裕了。
正常人此时的做法，应该是“平息怒气”，将自身的状态调整好，然后再徐徐图之。
毕竟，有“仙”字等三字的呼唤，只要纪晨不是一次性彻底失去神智，这么一点点前进，总归是稳妥的。
可是纪晨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不仅不去试图排空怒气，让情绪处于一个相对中正平和的状态，反倒是将这份恨意给牢牢的禁锢住了。
按照常理来说，负面情绪应该轻而易举就能吞没现在的纪晨。
但是纪晨在怀抱这份恨意后，情绪反而处在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甚至无视了其他的恨意，直接将那片演变的烟雾屏幕打的粉碎。
“没用的，老大就是这个性格啦。”阿游轻声解释道。
在场三个真文字中，唯有阿游跟随纪晨经历过赤沙市遗迹的那一战，对跟随纪晨的时间也最长。
唯有他，才能明确地感觉到，纪晨当初的恨意。
所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纪晨这么如同疯魔地逼迫自身修炼，甚至在大学里几乎没有任何用来空余的时间，最核心的原因就是：
他无法接受当初那个弱小的自己。
他无法与那个弱小、自以为是的自己和解。
纪晨曾经无数次的午夜梦回，他当初能不能有更优的选择。
如果当初他不那么自以为是，自认为自己能够搞得定，在发现犀牛负剑雕像不对劲的那一刻，就直接发飙，呼唤章老清场，会不会就能保住辛弃疾的英魂？
如果当初他阻止众人射出的那一箭，最后他能够想办法收一点点力道，辛弃疾是不是就不至于伤重导致英魂崩溃？
尽管理智告诉他，章老又不是他的保镖，第十层的大高手在他没遇到危险的时候绝不会想打手一样听他吩咐，而当时的那一箭众人唯恐力道不够，又岂会允许纪晨收手？
若是那一箭威力太小，无法伤及金乌，那在场的人一个都别想跑，通通只能化作金乌太子的饵食。
可虽然知道如此，纪晨总会忍不住想，万一呢？
就和许多刚刚被分手的青春期少年一样：
明明知道被分手其实是一个结构性问题，并不是某件事能导致的，却还是忍不住会想：“如果我当初没做某件事，如果我当初再多努力一点点，多喜欢他一点点，对某些事少说两句，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
纪晨两世为人，修炼天赋不错，观察分析的能力也因为刻意的锻炼，算是十分出众。
可是唯独心智方面，满打满算，他也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大学生。
他没有上过战场，武斗也停止于与人切磋，经历的最大规模的战斗无非是雨谧森林里的中考以及与唐沉阳大战四大妖帅。
但这两战，都没有人族死亡。
现在的纪晨，还没办法像那些看惯了战友生死的老卒一样，做到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尽管他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但仍然有些方面，会像普通人一样。
阿游在向“回”字与“仙”字解释之后，翠衣少女与白袍少年方才点了点头。
此时，他们也明白了纪晨之所以会这么做的原因了。
因为这份恨意的“质”太高了，以至于其他的情绪，在这份恨意面前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