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京师落脚

随着如潮涌动的行人车马，王德三人排着队一边小声的聊着，一边随人流慢慢往前挪。轮到他们的时候，三人都掏岀了自己的举人凭证，给守门兵丁查验。
一看王德他们三人都是一副书生打扮，又掏出了举人凭证，守城门的兵丁，连接也不敢接三人手中的举人凭证，拱手弯腰，就请王德他们三人入城。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啊！在一众排队乡民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王德和张居正、殷正茂一起入了城。
进到城里，由张居正领着，三人来到了皇城西侧，大明门旁的一条小巷子里。张居正给王德和殷正茂介绍道：“二位兄弟，这儿叫武家胡同，旁边的大时雍坊，就是我朝锦衣卫衙门所在地。所以鸡鸣狗盗之徒，是不敢来这儿生事的，这儿十分的安全。”
“某的房东姓陈，叫陈庆湧，曾考中过童生。后来过三十了还没考过院试，为了养家糊口，他就去了锦衣卫当了名书吏。人倒是个好说话的，也敬重我们这些读书人………。”
一路走着，张居正一路给王德、殷正茂介绍着房东家情况。巷子不深，说着话三人就来到了一个小院的门口。
张居正在前面引路，推门进到院子里，这时院中正有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在院中水井边洗衣服。她听到动静抬头一看，见是自家的房客张居正领着两书生进来了，她忙站起来，先把湿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然后就快步过来行了个“万福”，口称：“妾身见过三位公子。”
“夫人不必多礼。呃，对了夫人，我身后的这二位公子，跟我一样，也是赴京来赶考的举子。他俩也想在您这儿租间房，可以安静的备考，您看这行吗？”
“行啊，行啊！只是我家现在就只有一间厢房还空着了，这您二位………。”一听又是两个有身份的举子，又是想在她这儿租房的，这妇人也是高兴。不过他家现在只有一间空房了，这让她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于是她就把决定权交给了王德他们。
两个人只有一间空房，王德在船上被殷正茂烦了十天，已经是受够了，他可不想再跟殷正茂住一块儿了。
于是这妇人话一说完，王德就抢在殷正茂说话之前，指着主人家的柴房说道：“姐姐，你家这间柴房能腾出来租给我吗？我看你家这院子也空，柴火找个角落堆一堆，应该是可以的吧。”
姐姐，王德这现代的不要脸，直接用在了这十六世纪，这把那妇人弄的很不好意思了。不过自古以来就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说她年轻的。
于是这妇人听王德叫她姐姐，她就心里高兴着，面上装着羞涩的向王德回话道：“小公子客气了，妾身今年四十有二了，可当不得小公子的这一声姐姐。妾身娘家姓姜，小公子以后唤妾身姜氏就可以了。至于那柴房，公子您是举人老爷，怎么能住柴房呢？柴房柴房，放废柴的地方，这不合公子您的身份，也会坏了公子您的考运，这不合适。”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听了这个姜氏对柴房的解释，张居正和殷正茂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但王德却并不认同姜氏对柴房的理解，于是他对姜氏说道：“姜姐，这一个人是不是废材，它可不是由你住哪儿决定的。哦，住柴房就是废材，那住楼台亭阁的就是高材啊？这不是胡说八道吗？还有我今年在应天乡试时，住的就是客栈的布草间，可我还不是高中解元了，而那些住上房的人呢？他们中有几个是没落榜的？”
“哎呦喂，小公子你还是乡试解元啊！哎呦解元相公，妾身失礼了。”一听王德是解元，姜氏吓了一跳，忙又向王德行了个万福礼。
而对于姜氏的客气，王德也忙作势双手去虚扶姜氏，当然这只是虚托以示礼貌，王德是不会去触碰姜氏身体的。
一边做着虚假的礼貌动作，王德一边说道：“姜姐你客气了，什么解元不解元的，我只是运气好罢了。今年我们南直隶乡试考题，我刚好考前大多复习到过，于是这就考的好了。”
“解元公你谦虚，妾身男人以前也是读书考科举的，科举有多难妾身可是知道。乡试能中解元的，那都是了不得的人物，那都是………。”
“行了行了姜姐，您别再夸我了，我们这一大堆行李，站在您家这院子里也不像话，咱们还是快把屋子收拾出来，我们好入住吧！”一见姜氏又要夸自己个没完，王德马上打断她道。
而姜氏在听了王德的话后，也赶忙一拍大腿，连连向王德和张居正、殷正茂告罪。并表示王德和殷正茂的行李，可以先放张居正那屋，而王德和殷正茂的房间，她下午前会收拾出来。她还让王德他们三人，现在可以去游历一下北京城，吃过午饭再回来。
姜氏让王德他们出去玩，那意思就是她自己来收拾房间。这样的事放现代，会有些说不过去，毕竟三个大老爷们出去玩，让一个女人干活，这太不像话了。
不过这种事放在封建社会，就是理所应当的了。男主外、女主内吗？而且姜氏的身份是平民，王德他们仨的身份是“官”。所以收拾房间这事，即使王德他们愿意，姜氏也是不敢让王德他们三个举人上手的。
知道自己在这儿会很碍事，于是王德他们仨就听姜氏的，先把行李、书籍放到了张居正那个房间里，然后就一起出去游历北京城了。
在王德他们走后，姜氏也顾不上洗衣服了，赶紧出门，去邻街胡同自己大儿二儿家，把两个儿媳妇叫过来干活，并去木器店给王德和殷正茂各买了一套傢俱。
离了武家胡同，王德他们仨就去游历北京城。不过他们的导游却不是张居正，而是殷正茂。这是因为张居正和王德一样，他也是第一次来北京，只是比王德早来半个月而已。而殷正茂他可是上届会试的落榜生，上届会试殷正茂在北京呆过好几个月，这北京城殷正茂可比张居正熟。
于是由殷正茂带着，三人先去了他们此次会试的考场，位于北京城西南方向的贡院。让王德认识了考试的地方后，殷正茂又带着王德去了笔管胡同。
指着这书香味极重的胡同，殷正茂对王德说道：“子端贤弟，这就是京城咱应考举子必来的地方，笔管胡同。所谓笔管胡同，顾名思义就是售卖笔墨纸砚文房四宝的一条街。当然这里还卖书和租书，科举那么多要考的书，咱们举子不可能全部都从家里带来京城，只能拣重要的带在身上。于是这笔管胡同就补上了这一块，这里科考书应有尽有，可买可租，很方便的。”
说着话，殷正茂带着王德和张居正，就进了这笔管胡同。一路走，殷正茂还指着两边的各家店铺，跟王德和张居正介绍各个店里什么东西好，什么东西物超所值，以及各家店掌柜的品性，好不好打交道。
就这么一边介绍着，殷正茂还带着王德和张居正，进了几家他认为还不错的店铺，买了些纸张笔墨。
从笔管胡同出来，殷正茂又带着张居正和王德，去了几处赴京赶考举子的网红打卡地点，比如什么鲤鱼胡同，驴蹄子胡同之类的地方。
对于这些网红打卡地，听着殷正茂的滔滔不绝，王德不知道张居正是咋想的。反正王德自己看着这些又干又灰，名字还土掉渣的胡同，他是嗤之以鼻，很是不屑的。玛的，这些胡同真是又土又丑啊！毫无江南青砖碧瓦，古色古香的灵气。
打个比方，王德现在看着这北京城的特色胡同，再想想那些温婉柔情，秀色可餐的烟雨江南。感觉这就是一个美丽温柔的江南妹子，和一个北方黄土地上不修边幅的农村糙汉的对比吗？
太土太丑了，越看越恶心，呕吐啊！于是被恶心到的王德，忍不住就对还在那儿滔滔不绝介绍各种胡同传说的殷正茂道：“行了养实兄，你就别再介绍了，这北京城的胡同，真是太土了，跟咱们皖南的差远了。叔大兄，跟你们江陵的也差远了吧！”
“嗨，子端贤弟，这北方缺水，没有水自然就没有灵气。所以这北方的市井房舍让人看了，确实是差咱们南方的好多。”王德这么直接的问，刚才也是一直忍着，出于礼貌听殷正茂介绍的张居正，也是忍不住的说了句实话。
而殷正茂在听了王德和张居正的话后，他也就没了再介绍下去的兴致。毕竟他自己也认为，这北京城的胡同跟江南比，差太远了，真是又土又丑，根本没法看。
于是在知道王德和张居正，对这些北京丑胡同没啥兴趣后，殷正茂尴尬的笑笑，然后说道：“这北方的市井房舍，就如同叔大贤弟说的一样，缺水没灵气，跟南方比差远了，没法看。不过这京城天子脚下，众权贵聚集所在，所以这里的吃食还是不错的，有许多好馆子。走，既然叔大贤弟和子端贤弟对这些丑胡同没啥兴趣，那某就带你们去这京城的馆子，长长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