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清晨的谈话

“你觉得世界上权力最大的一批人是谁？”
“贵族。”橘子脱口而出，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没有太大的争议。
“为什么是贵族？”
橘子略微思考了一下：“因为几乎所有的贵族都是魂师家族，而魂师拥有着比普通人更加强大的力量，所以他们自然也就拥有更大的权力。”
在斗罗大陆行走的这大半个月里，妖灵可不仅仅是赶路，同样也是在观察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在斗罗大陆，魂师被称为最高贵的职业，因为魂力对身体会有一定的改造能力，魂师在使用魂力之后，无论是耐力、力气还是各方面的身体素质，都会强出普通人许多。
不过魂师的数量很少，因为只有拥有先天魂力的人，才能够修炼，而若是没有先天魂力，那么永远都只能是普通人。据妖灵初步了解，魂师的比例可以说是百中无一。而更搞的是，武魂这玩意是具有遗传性的，先天魂力又和武魂一定程度上挂钩，也就是说，魂师的后代，大概率也是魂师，但普通人的后代，除非变异，那么极大概率也是普通人。变异本身便特别少见，除此之外，还要分为良性与恶性，几代非魂师的家庭想要出个魂师种子，那大概是五十代祖坟冒青烟的水准。
也就是说，某种意义上来讲，魂师和非魂师之间，固化很是严重。就像橘子说的那样，这些魂师拥有着更强的能力，自然也就会掌控更大的权力。
而且因为武魂遗传的原因，血缘纽带无比的牢固。因着自家武魂的强度和能力，划分势力范围。弱的龟缩普通乡镇作威作福，强的纵横一州之地，连皇帝也要给三分薄面，这也就是斗罗大陆的现状，世家林立。
至于平民中走出的魂师，那就不得不提到学院这种东西了，你以为学院是怎么来的，大风刮来的？
学院的背后大概有着两种势力组成，其一就是各大世家，比如一州之地的几所高级魂师学院，那么大概率就是这一州之内的几大家族联合创办，自己下辖的一些小家族的子弟收，平民魂师也收，但这教自然也不会是白教的，毕业后就被各大家族吸纳，或是招婿，或是娶妻，并不稀奇。
而另一股势力，自然就是皇室，大陆的情况摆在这里，想要长治久安，那么不可避免的就需要仰仗各大家族，但皇权的特殊地位，也就意味着它必然是需要在地方上和各大家族争利的，所以皇室的势力同样也对这些平民魂师有很强的招揽意向。
至于有些魂师抱怨日子难过，大概率就是既未加入家族，也未加入帝国的魂师，一般称为散修。他们日子为什么难过呢？其实主要是因为魂师的开销大，魂导器不便宜吧，想要晋升猎杀魂兽得找人组队吧，都是一大笔钱。而你想要挣钱，小钱没问题，但大钱，比如各地的商市，大部分其实都是家族的产业，你想虎口拔牙？你以为自己是谁啊？给人当护卫，那不就是投靠家族吗？
说远了，橘子的确很聪明，这也是妖灵意料之中的答案，因为事实如此。
“刚才你也说了，贵族的权力大，是因为他们是魂师，拥有着更强的实力，那么就有了另外一个问题。星斗许家世袭了有四千年，而日月徐家世袭得是一万年往上了。难道他们两家的实力一直都是两大帝国中最强的吗？”
橘子是读过一段时间魂导师学院的，对魂师界并非没有半点了解，两国帝王据说都是强大的魂师，但也绝不是什么天下无敌的大能。而这个问题无疑是让她有些迷惑了。
“血脉？”橘子试探性的问道，但随即又猛地摇了摇头。
妖灵笑了笑：“那不就又绕回刚才的贵族那里去了吗？”
“你其实可以把这和我刚才讲的东西结合起来看，某种意义上来讲，我刚才提到的所谓那些条条框框背后，有些可能是自发形成，但更多时候，或许这就是这些皇室的强大之处。从单个家族的硬实力来看，日月徐家并不是最强大的魂师家族，但徐家万年以来，已经代表了一种承诺和权力架构，帝国内无数的魂师家族都生活在徐家打造的这个框架之下，这当然不会是永恒，但徐家的确已经世袭了超过万年。”
“请老师教我。”橘子的心神已经完全被妖灵话语中透露出的东西吸引了，从前她想到的出人头地就是魂导师等级的提高，魂力等级越高的人也就越强大，但此刻却发现眼中的世界已经全然不同了。
妖灵摆了摆手：“这是人类几万年发展沉淀下来的体系，我也是近些年也才有了这方面的思考，越是思考，才能发现这样的问题太多，同时也太过复杂。比如，这个庞大的帝国究竟是如何运行的？市场中一件商品的价格是通过什么来定义？占大陆绝大多数的平民和魂师比起来，就人类发展而言，孰重孰轻？”
橘子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了，这些内容她从来没在任何一本书上见过，本来只是想着做一份爱心早餐露一手顺便刷一波好感度，没想到被几句闲谈给直接震碎了认知，一时间久久失语。
“这些问题先放一放吧，我还是想再问一遍，”妖灵脸上依旧是一脸的淡然，甚至还顺手给橘子整理了一下她因为忙活而有些杂乱的头发，“你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吗？”
方才橘子用一种委婉的方式问过，而妖灵彼时也给出了回答，但现在橘子突然想要再问一遍：“我想知道，为什么是我？”
橘子很认真的看着妖灵的眼睛，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对方似乎也进行了很认真的思考，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位老师的状态的变化。
对上那双眸子，她没来由的感觉到有些背脊发凉，对方给她一个很重要的印象就是温和，即便上次瞬息间连杀数十位魂师，心里也没有这样的恐惧，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但又不同于那个冷冰冰的女人，或许有实力，但更多的是她看不明白的东西。短短几秒钟的对视，橘子感觉对方的眼神似乎能够看穿她的内心，所以她不露痕迹的移开了眼睛。
“我们是同一种人。”
妖灵说这话时声音很低沉，连带着整个人的脸上也带上了一丝怅惘。
“没有人永远年轻，但所有人都年轻过，和人最亲近的，往往是自己的影子。”
影子？什么影子？橘子暗暗猜测，这句话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故事，而且是很悲伤的故事。
“我喜欢你的眼神，你的眼神和我很像，那是失去一切的眼神。我的过去满目疮痍，我所熟悉的一切都已经再也无法捕捉，父母、亲人、朋友只能在我的记忆中追寻。所以我们是同一种人，我们自认为失去了一切，但某种意义上，我们也失去了束缚，能够拥有所有。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种力量，那是和我一样，一种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执念。”
橘子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不过妖灵却是摇了摇头，挥了挥手掸掉了橘子肩膀上的灰尘。
“刚才你问你能为我做点什么，这个问题有些不好回答，因为我想做的东西很多。”
“我的路遍布荆棘，”说了这一句之后，妖灵突然转身，“这些天我也在思考，东乐城里，你其实并没有选择的机会，这对你或许并不公平。”
“所以我决定给你重新选择的权利，我和冰冰会在明天离开东临，在这之前，你都可以改变你的决定，当然，之前的忙我也不能白帮，至于报酬，或许可以是一顿丰富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