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徐州大惨案

当曹昂行走在五座被曹操屠戮过的大地，只看得心惊肉跳，大量的荒骨露于野外，田地也因常年无人耕种而荒废，生满了杂草。
残垣断壁大多是被焚毁的，不少骸骨甚至是吊在树上，似乎是自尽，十里八乡的水井大多被投泥石堵死。
曹昂只看得心中怦怦乱跳，暗想：“徐州五座城池被屠，估计死了几十万人！从破坏环境的情况来看，只有少部分百姓是被曹军直接杀死的，更多的是曹军屠杀至极，顺手焚毁了稻谷跟房屋，又把各地水井都堵死，人为性地制造饥荒，其实真正导致百姓大量死亡的并不是战乱，而是战争中破坏的生机，百姓缺粮断水，无以为生，很快就死尽了。”
想到这里，再也无法面对曹操那副和蔼的模样了，简直是沾满鲜血的魔鬼。
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屠杀都被视为唾弃行为，其暴行馨竹难书。
这还是那个念着“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的曹操么？
曹昂有些无法理解当时的曹操究竟怀着怎样的想法，或许是有意为之要震慑徐州，或许是一时气愤做出了此等惨绝人寰的惨案。
按照演义里的说法，曹嵩是被陶谦的部下误杀，与陶谦无关，而实际的史实是陶谦亲自策划了杀害曹嵩及家眷的惨案。
总而言之，曹操向陶谦如何复仇都不为过，迁怒于无辜的数十万百姓，则显得毫无人性可言。曹昂甚至不禁想到：“我若是早五年穿越到这个时代，或许就能阻拦这场悲剧的发生。”
屠杀导致了今后的徐州一直民心难覆，便是因为曹操的大屠杀，不管目的是泄愤还是威慑敌军，都带来了极大的影响。
曹昂苦笑道：“仲康，我父亲这事也办得太过了吧？一口气屠杀数十万百姓……”
许褚打了个寒噤，也不好揭曹操的短，犹豫道：“这个，司空报父仇心切，一时间义愤填膺，没顾虑太多就发动屠杀，有些，有些——不够理智。”
曹昂长叹一声，现在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了，数十万徐州百姓化作枯骨，再如何谈论也不会活过来，曹操的黑历史注定是要被钉在墙上的。
“当年家父初为起兵，心中还未有统一天下之志，只把自己当成将军，做事不顾形象私德，只图心中痛快。既要收复天下，当以仁为本。”
许褚听到这番话，对世子大为赞赏，钦佩道：“世子说得不错。”
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路，曹昂跟许褚心中都不免有些紧张，毕竟所要面对的是号称三国第一战力的吕布。
当抵达下邳城三里处，曹昂命军队停下脚步，手撰的书信让人送往下邳，告知吕布利害。
下邳城内，一个健硕高大的背影转了过来，只见他身高九尺，烂银铠甲光芒闪烁，俊朗的脸上写满了阴沉，皱眉道：“曹操的使者过来见我？究竟有何事？”
亲兵忙捧起手上的信，颤声道：“使者说来见吕将军，会议大事。”
高大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摇头道：“曹操？哼——这个时候派使者来，未免有些晚了，无非就是赘述让本将不与袁术结亲罢了。曹贼向来卑鄙，我岂能轻信？再者说了，袁术的使者韩胤已在下邳城内下榻，备言联姻一事，岂能又去约见曹操的使者呢？”
此人正是吕布，号称汉末三国天下无敌的武将，有万夫莫当之勇。
一直不吭声的陈宫阴冷一笑，捋须道：“将军所言甚是，不能为曹贼所迷惑，今番与袁术成了亲家，将军之女则为太子妃，福泽绵长，兼有袁术的鼎力相助，何须跟曹操狼狈为奸？”
“公所言甚是，曹贼卑鄙，不可轻信。”
吕布点了点头，也知陈宫说得不错，他生性贪婪无度，根本不知什么是道义，完全是哪儿有便宜就占谁的。现在把女儿许配给袁术之子，正是兑现利益的时候，何苦去掺和曹操呢？
可嘴上这么说，仍是想看一眼信上说了什么，对亲兵道：“把信呈上来。”
亲兵递上书信，吕布撕开封漆，展信一观，登时嘴角抽搐，脸色忽明忽暗。
陈宫瞧见这一幕便知坏事了，忙道：“将军，不能信了曹瞒……”
“原来如此，”
吕布喃喃自语，整个人像是没有听到陈宫的呼唤般，目光望着门外，叹息道：“我看曹贼未必无礼，不妨见上一面，无伤大雅。”
陈宫登时就急了，还想再说，吕布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阔步便外走：“吾当出城与曹贼使者一叙。”
下邳城外，曹昂已结好军阵，列阵完毕，与许褚并排而立，等着吕布出来相商大事。
许褚抬头看了眼天空，正值太阳毒辣，看着禁闭的下邳城门，奇道：“世子，这吕布该不会是铁了心不愿出来吧？”
“会出来的，吕布虽然有勇无谋，但是并不傻，现成的利益生死摆在面前，他如这个都不明白，也活不到今时今日。”
曹昂仰天打了个哈哈，心中喜不自胜，对吕布的心理还是拿捏得死死的，同意与袁术结亲只是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毕竟吕布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上次就拿了袁术二十万斛大米，结果等到袁术要动处于小沛的刘备，吕布立即就急于解斗，以辕门射戟的方式使两家罢兵。
吕布结盟袁术的后果很严重，其一是被天下定义为跟袁术相同的反贼身份，且不说民心尽失，周围的军阀讨伐吕布都变得师出有名。
虽然吕布被人称为三姓家奴，在各诸侯眼里名声臭到极点，可怎么说都是手刃了国贼董卓，被汉献帝封为“温侯”的正当合法地位，比起袁术这种称帝反贼好上百倍。
其二事关生死，刘备屯于小沛，本来就跟吕布同气连枝，互为唇齿，虽然彼此恨死了对方，但又迫于形势勉强处于蜜月期。一旦吕布跟袁术结为儿女亲家，刘备势与吕布疏远，发生内乱，而一旦小沛为袁术攻下，吕布就会陷入完全被动。
因此，吕布只要明白这一利害关系，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与袁术的联姻。
曹昂望着城头飘扬的旗帜，很快就探出来一个如山岳般的男子，双手搭在女墙上，满脸都写着桀骜不驯，身子要比周围的士兵高出一截，便如鹤立鸡群般。
他心中兀自一震：“他就是天下无双的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