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2 土豆事宜

商务会馆和农贸市场外面一两里长的码头上，挨着停泊了差不多50艘装载着土豆的货船。
这些货船后面还有至少150艘同样满载土豆的货船等着前面的船只清空之后接着停靠卸载。
虎山1村到9村的两万多村民在各自村正的领导下，担着担子，推着小车，赶着大车，忙着将属于自己村子的220万斤土豆运回去。
他们会依照陈建的吩咐，将平均一人800多斤土豆在开阔地上平摊开，让土豆受热出芽，然后一人播种2亩地下去。平均一亩地大约要播450斤土豆种子。
土豆受热牙芽的时间是3到5天，播种又需要一两天。陈建是希望在九月十五前后就让所有的土豆种子都进入土地中，然后每家每户就要勤加照料。
陈建这个时候对村民们提前宣布，这批土豆种子是用来给村民们练手所用。等到明年土豆有所收成，如果效益比在上地里种植粮食还好，虎山口庶务处就将把土地佃种给现在种植的这些人。届时庶务处只收五成低租息，让所有村民从此都拥有凭自己劳动过上好生活的好机会。
此消息一公布，两万多个村民都为之雀跃不已。
他们现在在名义上是陈建的奴仆，由陈建给他们提供一切生活所需。这样虽然很省心，但也仅仅只是生活安稳吃饱了饭而已，对未来却是没有太大期盼。
陈建公布的消息让每个人都对未来产生了极大希望，几乎所有人都摩拳擦掌地准备认真种好土豆以取得宝贵经验。
由于陈建规定的是固定比例租息，村民们用不着隐瞒产出，就都想尽力得到土豆种植的真实效益数字。
这个时候不需要陈建另外再说什么，每个村的护村队都自发组织起来在村子里进行严密巡视，禁止任何村民偷食这些宝贵种子。
精于农事的徐光启不愿错过如此盛事。他放下天文台督造工作，与陈建一起在码头上观看两万多名村民兴高采烈地搬运土豆。
“中则，这土豆真能在九月下种，在明年三月收获，并且还能在盐土地上存活？”徐光启指着满眼的麻布袋子说道。
“徐大人，这些土豆是不是明年三月收获，要等半年时间才会见分晓。不过徐大人很快就会见到这些土豆发芽，种植，并存活。”陈建很有把握地说道。
说话时陈建的眼神里满是热切。
眼前这2000万斤土豆种子寄托了陈建彻底解决虎山口粮食问题至少一半的希望。
在陈建后世所生活的那个伟大国度直到建国三四十年之后，土豆及其加工产品都还在国民的食物结构中占据着极高的比重。
后世的土豆几经选种进化和精心培育，最高亩产能达到8000斤以上。而现在的土豆还没怎么进化，普遍也就小半个拳头大，土地也是第一次耕种的盐土地，所以陈建根本不敢想亩产8000斤的好事。
他希望在2万多农夫的精心侍弄之下，加上足够的磷肥钾肥，明年第一次收获的时候亩产能够达到2000斤，然后慢慢优选种子，在两三年之后让盐土地亩产能够达到3000斤，他就完全可以满足。
可以这样说，只有土豆种植成功，陈建才不会畏惧外界任何粮食封锁。那时候他的底气才能提到最足。
“真能如此，老夫必乐见其成。老夫曾经精心研究过甘薯种植，并写出了《甘薯疏》。奈何诸多地户因循守旧，朝廷也迟迟不下大力推广的决心......唉，这点不说也罢。还是说这土豆。据老夫所知，土豆虽然口感大超红薯，但是种植不是很容易，产量也远不如红薯，是以土豆比红薯更难推广。这些年以来，大明从南往北，间或有红薯开始种植。土豆却是种植者稀。北京城里，皇家专门安排太监在皇家林苑里精心种植土豆。土豆也因此被称为‘皇家菜’。圣上大宴群臣之时，有资格入席的文武百官才有幸吃上几口。中则这里煌煌几万亩土地进行土豆种植，要是一举成功，啧啧......”
徐光启说着说着就‘啧啧’感叹起来。
陈建微微一笑。
徐光启所说自然没错，土豆在现在的北方确实只有皇家林苑里有种植，被称为‘皇家菜’。但那里的土豆只能在三月开春下种，在九月份收成。
陈建非常肯定，他这里只要跨冬季种植成功，并且产量也不算很低的话，土豆种植很快就会以虎山口这里为起点，向着四周快速蔓延开去。
那时候虽然还不能彻底改变绝大多数农夫的饥寒处境，多少也能略微缓解。
“......天文台那里的修建已经走上正轨，不需要老夫每时每刻都盯着。老夫打算接下来一段时间主要跟踪土豆种植。等到明年功成，老夫也好再写一部《土豆疏》以推广。中则以为如何？”徐光启顿了顿，又说道。
“大人之《土豆疏》若成，于国于民都善莫大焉。在下自然是倾力支持。只是这里有个关节。下个月开始进入农闲时节，可以抽调人力进行计划已久的水库修建。而这水库修建却是离不了大人......”陈建眨巴了一下眼睛说道。
“这却是无妨。水库修建初时都是开挖土石。只要划出开挖和填埋之地，老夫即使不在场，也有监工之人保证进度。再则虎山武院有二十多个生员跟随老夫学习几何学和水利学，他们可以边学边实习。等到一两个水库修建成功，后面的水库他们完全能够看着老夫绘制的施工总图指挥整个工程，绝对误不了中则的事情。”徐光启抚了抚须说道。
听得此话，陈建顿时安心。
虎山武院开院之后，陈建有感于会算学和几何学的生员秀才太少，就再次加大了几何学教员的底薪和奖励。几何学教员每个月的底薪加大到了6两银子不说，奖励上限也提高到了20两。
并且陈建还说动徐光启，让徐光启每天都尽量抽出一两个时辰到虎山武院教授几何学。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金奖励几乎让所有读书人都绞尽脑汁学习几何学，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多个读书人已经入门。
“虎山武院的入学军士目前还在识字启蒙阶段，几何学教员还不及上岗。他们确实可以先跟着大人学习水利施工。这样，我可以给他们一个‘水利工程师’头衔，薪酬奖励在教员基础上再加三成。如果他们以后同时做着教员工作，就可同时拿两份薪酬。”陈建想了想说道。
“这么做的话，几何学教员薪酬几可相当于四品五品官员。中则真是好大的手笔！”徐光启不禁赞叹道。
“在下这是尊重知识尊重人才。”陈建微笑道。
“好一个‘尊重知识尊重人才’！中则此意必得天下读书人认可。”徐光启由衷说道。
我只尊重认可关学，愿意以实学经世的实用性人才，而不是那些只知道坐而论道夸夸其谈从不务实的陈腐文人，尤其不是那些只会崇尚程朱理学或陆王心学的酸儒。陈建心里默默地念叨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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