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风云暗动

“石畊的灵魂之火已然熄灭”，佝偻老者望向石钟说道，他的语气沉重，隐隐透着怒气与怨念。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小不忍则乱大谋”，石钟的眼帘微微抬起，瞥了眼眼前的老者，缓声道。
“还要等多久现在的事态已经如此严重，亿万子民的逝去难道还不足以让你们出手？”佝偻老者愤愤不平道。
“古猿，现在还没到你出手的时候，我们将你从木族那边调回来可不是要听你唠叨的。”
石钟神情冷漠地看向眼前的佝偻老者，眼神中有神纹在流动，恐怖的威势在流转，在积蓄。猛然间，他踏步迈入虚空之中，原本枯寂干瘪的手指此刻竟是变得充盈，萦绕起蒙蒙宝光，他的手指探入乌云中，无数的雷道法则被其剥离，凝聚为晶莹剔透的璀璨宝液，在掌心悬浮。
佝偻老者面色涨得通红，他想要反驳，想要是正视那道漆黑如墨的眼瞳，但却始终无法坚定信念。
良久，他再度开口道：“那该如何同那些死者的家属交待。”
每一盏魂灯皆是对应着一位踏入列阵境的王侯，同时也对应着一座显赫的王府，只要坐镇王府的王侯不死，那么无论事事如何变化，他们的族群皆是稳若泰山，拥有崛起的资本，须知，每一尊王侯，都是一个部族的真正根基，他们强绝的修为才是他们统治其余部落的底气，若是王侯逝去，王府顶梁柱，王侯权柄遭受挑战，那么其治下的疆域自然会掀起波澜。
原本灯火通明的灵堂此刻竟是有几处彻底黯淡，数十盏铜灯熄灭。
平日里，若是没有战事，以王侯列阵境的超然实力自然难以死去，便是偶尔有王侯死去，对于石国皇室而言亦不过是微末小事，然而此刻诸多王侯同一时间逝世，那么将会不可避免地掀起动荡，成为石国统治的不稳定因素。
“秘密发丧，切忌不要让旁人知晓”，阴影中传出石皇沉稳的声音，不知何时，他竟是出现在典庙内。
“非常时刻行非常手段，若是发现有人造谣生事，蛊惑人心，以雷霆手段破之。”
“谨听陛下旨意”，佝偻老者只觉得身体微寒，便是拜服在地。
“陛下圣安”，石钟亦是恭敬揖礼，别看石皇样貌尚且俊秀，但他实际上却是比石钟还要古老，石皇同战王争夺王位之时，他还不过是马前小卒。
“你可知晓武王府那位重瞳者”，石皇看向石钟，旋即便是瞥了眼在旁侍立的佝偻老者，古猿自知接下来的谈话于他无益，便是恭敬告退。
“您是说石毅”，石钟道。
“你可知武王府钟还有一位先天至尊骨的稚童”，石皇再度开口。
“未曾”，石钟恭敬道。
“我曾听闻你与武王府石中天私交甚好，难道是传闻有误？”
“陛下所言非虚，中天年幼时父母皆是奉命镇守百族战场，无暇他顾，便是央求我将其带大，故而……”
“那他没同你说过，他那年幼懵懂的孙儿石昊，便是传说中拥有无敌之资的天生至尊”，石皇眼神微微眯起，待到石钟将事情叙述完便是再度开口道。
石钟面露惊喜，便是开怀大笑道：“当真如此，未曾想小小的武王府竟是接二连三的诞生天骄人杰，前有石翎、重瞳，后有至尊降世，我石族当兴盛有望。”
他的声音难掩激昂，便是眼角集聚的皱纹亦是舒展。
“他的至尊骨被人挖去。”
石钟神色微微一愣，原本的兴奋瞬间化作暴怒，手指间的悬浮的璀璨神液亦是被其碾碎，化作神曦逸散，一时间，天地响起雷鸣，电蛇在空中嘶鸣。
“究竟是何人胆敢陷害我族天骄，我石钟便是拼的身形具滅也誓要将其斩杀。”
他瑕疵欲裂，怒目圆睁，原本飘逸的须眉皆是扬起。他虽然受限于典庙之中，未曾见过石中天那尚且年幼的孙儿，但许是他膝下无子，石中天又生性直率，颇惹其欢心，石钟竟乎是将石中天当做他的亲生子嗣对待，石昊、石翎便是如同他的重孙，故而石翎进入典庙之时他多有照顾，更是将多年积累尽皆教授于他。
如今石昊遇害，至尊骨被夺，他怎能不怒。
“石钟，你先冷静下来”，石皇忽地出声道。
此刻，石钟心中虽是满腔愤怒，但是面对石皇依旧是恭敬道：“还请石皇告知我，到底是何人伤我石族天骄。”
“重瞳之母，至尊骨便是被其挖去，现如今已安置在石毅的体内”，石皇语气中，眼神中亦是带着探寻之意。
“怎么可能？”
便是石钟也不由有些愣神，僵立在原地，他本是聪慧之人，石皇突然来访本就让人惊讶，再将其所言所行联系在一起，心中隐隐有所猜测。
石皇沉声道：“我已派人亲赴武王府，石毅之母已然石子陵被斩杀，石毅虽然难逃罪责，但是念其年幼，此事就此揭过，你看如何？”
他的意思很明显，希望“挖骨”之事到此为止，同时也希望石钟不要再继续追究石毅的责任。
石钟强忍着怒气说道：“若是家法不正，日后他人尽皆仿效，我石族定然分崩离析，难有崛起之日。”
“先渡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石皇的话语在他耳畔响起，空寂的声音在典庙之中回荡，牵动起灵堂的灯盏，有规则在天地间显化，将他的身影笼罩，朦胧的月华被团聚的乌云所遮蔽，陷入黑暗当中。
哗啦啦的声音在屋顶响起，积蓄的雨滴忽地倾泻而下，似是星河倾覆，将世界淹没。老叟仰头望天，他伸出手指企图接住这倾天之势，但是在这晦暝风雨中，却是显得如同孤舟般渺小。银线在他手掌间会聚，继而淌落在那满是褶皱的脸庞上，雨水缓缓滚落，砸在这泛黄的土地上。
“中天若知此事，他该会怎么想，是否会嘲笑我这老东西没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