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新的矛盾

2012年10月23日，清晨的天气已经开始明显变凉，王东吃完饭坐在许国强的篱笆小院里听着墙头另一边来往车辆的轰鸣声，悠闲的喝着早茶。许优优则忙着将吃剩的饭菜端进屋里放好，刷盘子洗碗，许国强也不知从哪儿淘换了个把玩紫砂壶，两年间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坐在篱笆院里听着墙头另一边前来卖棉花的商贩和棉农们跟威纺的工人们讨价还价的声音。
自两年前王东组织召开的那次开机复工复产仪式后，威纺的声望逐渐从老百姓的心目中慢慢恢复，不仅方便了棉农们卖棉花，还比那些从外面来的二道贩子高那么五分钱。按照一亩地六七百斤的收成计算，高这么五分钱就相当于多卖了三十多块钱，十亩地就多卖三百多，差不多一亩地的肥料钱赚出来了。所以一到棉花收获的季节，威纺集团大门口外全都是一眼望不到头前来售卖棉花的，威纺曾经的辉煌，已经回来了。
而两年间，轻纺集团和祥瑞服饰的内供订单从来就没停止过，两家每年内供的总订单量达到二十一万吨。虽然看着很多，但实则威纺从这二十万吨订单里赚不到什么钱，不管是齐瑞也好还是孙宪刚也罢，私下里跟王东兄弟长兄弟短的，可真到了生意上，谁也不肯多让步，每斤只给王东留下了五分钱的利润，二十万吨撑死了也就两千万左右的利润，一年下来刨出去工人工资机械损耗水电费什么的，本儿都不够。
可除了孙宪刚和齐瑞以外，王东还有其他的客户订单，而且利润也足足比从这两个家伙身上赚到的高出了十几倍，以至于威纺集团复工复产后的第一年，总量三十五万吨订单，王东仅仅纯利润就达到了四个亿，而且还是税后。
因为银行的贷款快到期了，王东又从别的地方借不出钱来，所以只好用赚到的这四个多亿还完了再借，让银行重新计算利息周期。
到了第二年，因为前一年威纺出品的棉纱棉布质量上乘，而且又因为彼此是合作多年的老关系，没有亲情也有感情在，所以刨出祥瑞服饰和轻纺集团以外，威纺的总订单量达到了四十万吨，价格也重新做了调整，以棉布为例，每米从原来的两块一毛五涨到了两块四毛五，当然不包含杜启明那两万五千吨，依然还按照两块钱一米供货。可即便是这样，那些合作伙伴们也依然趋之若鹜，原因就是威纺的棉布质量太好了，而且花型和样式也比其他纺织厂的新颖。
可有孙宪刚的前车之鉴，王东时刻提醒自己，就算他再眼红订单，也不能再签了，原因就是生产供不上。按照原来老的机械设备，八十多台机械中既包含轧棉机又包含梳棉机还有纺纱机织布机，全年总产能也不过才四十万吨多那么一点。现在厂区所有机械设备更新换代，所有的机械数量还是那么多，然而效率却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最大产能能释放到六十三万吨，不能再多了。就这样，还是全年三百六十五天人歇机器不歇的满负荷状态，如果再超负荷用最大功率生产，那是会出事的。
所以，第二年除孙宪刚和齐瑞的二十一万吨总共赚到了两千多万利润没变以外，其他的订单王东赚到了十二个亿。其中九个亿王东用来偿还了轻纺集团和祥瑞服饰连本带利的借款，但还欠着银行的十六个亿贷款没着落。而今年根据谢小菊提交上来的上半年财务报告，已经产生了五个亿的利润，再加上下半年未完成的年度计划，预计赶超去年全年销售利润问题不大。许国强是做梦都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仿佛他从病床上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已经海晏河清了。同时也对王东的战略决策，无比的信服。
“哎，我说闺女，别忙活了，过来陪我说会话。”
许优优这时候已经把餐桌厨房收拾的差不多了，刚准备换上工作装出门上班，不由得翻白眼，老头子这会儿找自己聊天，多半儿又没什么好事。
“爸，我上班都快迟到啦，真要是别人上班迟到了，随便编个谎话就搪塞过去了，可王东这个家伙，贼着呢，专门揪着自己人不放。”
许国强朝王东看了一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敢！就算是迟到也不是你一个人啊，你迟到了他也跟着迟到啊，你不是财务总管吗，到时候扣他工资，看他还敢不敢炸刺儿。”
开了句玩笑，老爷子回归正题：“你说，你们俩也老大不小的了，东子今年也三十八了吧，你也三十四五的人了，什么时候把事儿办了啊。哪怕说你们工作忙，婚礼不办了，把证先领了也行啊，也省的街坊邻居的传闲话。”
这个问题，老爷子在两年间已经不知道提过多少次了，每一次都被王东和许优优以各种理由推掉。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王东比许优优大个两三岁，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许优优董秘的职务是王东亲自提的，两年间两人几乎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不管走到哪，哪怕王东出差跟客户喝醉了酒，都是许优优一个人把王东扶到酒店里去。闲话也就自然而然就出现了，甚至还有传言说，虽然董事长没宣布，可实际上两个人早就偷偷领证了，许优优也不仅仅是董事长的秘书，还是老板娘，跟在董事长的身边，就怕董事长有花花肠子，跟别的女人逢场作戏。
这些话王东两个人早就听得耳朵里磨出茧子了，按王东的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咱自己行得端坐得正，还怕别人传闲话吗？再者说，他也不能捂住人家的嘴不让人家说话啊。
许优优拎起自己的小包包，朝王东坐着的小板凳上踢了一脚，冲许国强说。
“您见过谁家楼下的女儿嫁到楼上的，传出去还不得把人笑话死。我跟王东纯粹就是工作上的革命友谊，别人爱说说去呗，反正不疼不痒的，我身上又掉不了二两肉。走啦，快点儿，要迟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