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表演开场

临霜城的不少居民都在这一天涌上了街头，甚至连周遭村庄的人们也有一些闻风而来，“共襄盛举”。
他们都准备见证，一个十年历史的老牌角斗场的回归。
抑或者是一个不自量力者的笑话。
原因无他，铁荆棘角斗场的老板尤金为这次表演赛的宣传花了大力气，各条主要街道上都贴满了标语：
【传奇回归！阿斯莫之女，克里斯蒂娜小姐女承父业，重回角斗场！】
【神秘的角斗士！首秀即单挑三级职业者！】
“尤金是生怕我们不死啊。”前往铁荆棘角斗场的路上，雷瑟夫顺手撕下了一张传单，一边看一边咂巴着滋味。
这下压力可就全在他们这边了。
尤金摇身一变，就会成为克里斯蒂娜父亲的“老朋友”。
欣闻侄女儿准备继承家业，他不遗余力地进行宣传，还积极配合“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派出自己最王牌的打手来给克里斯蒂娜捧场。
如果克里斯蒂娜这边赢了，那么功劳全在尤金。都是他配合的好，善解人意通情达理，待人真诚一团和气；
如果克里斯蒂娜这边输了，那么责任全在克里斯蒂娜。都是她自高自大年轻气盛，外强中干害人害己。
这场比赛还没开始打，作为角斗场之间的较量就已经输完了。
“面子肯定保不住了，”克里斯蒂娜忧心地看着雷瑟夫手中的传单，“只能靠露蒂了，要是赢了总还能有点儿里子。”
而就在他们一行人刚进铁荆棘的大门时，一张笑脸就已经扑面而来了——显然，作为阿斯莫的“好朋友”，尤金已经在这里等候阿斯莫的女儿多时了。
“欢迎光临！其实你们不用这么早来的，离开始还有大半个小时呢。”尤金热情地招呼克里斯蒂娜就座，也没有冷落了雷瑟夫和凯瑟琳兄妹。
“这一定就是侄女儿你找来的帮手吧！青年才俊！青年才俊！辛苦你们帮了克里斯蒂娜这么多的忙，如果我的兄弟阿斯莫知道的话，他一定也会非常高兴的！”
“呸！”
也就是雷瑟夫三人没有心灵感应，但心有灵犀的他们依然在心底同时啐了一口。
尤金长得并不难看，甚至可以说样貌非常不错，中等身材、体态匀称，嘴边留着三撇精心打理过的小胡子。尽管人到中年，依然有着一股特别的男性魅力。
要不是作为对手，知道他是什么德行，雷瑟夫见到他第一面绝对不会升起任何厌恶之感。
前提是他别像现在这样，三两句话便宜都被他给占完了。
尽管雷瑟夫几人被作为贵宾招待，露蒂·科迪菲什可就没这个待遇了。
作为奴隶，不管私下里如何放肆，在公共场合下该有的拘束是一点儿都不能少的。一名引导员牵着她脖子上的铁链，将露蒂引到了角斗场地两侧的等候区中。
与其说是“等候区”，不如说是地牢更加合适——一间阴暗潮湿的小小空间，污秽之物涂得满地满墙，腥臊味儿扑鼻而来。
唯一能够给露蒂一点儿慰藉的，只有那通向角斗场中心场地的铁栅栏了。
至少那里有阳光，能照射在她那变温生物的躯体上。
而对面……
露蒂眯起了眼睛，在对面的牢房里，她看到的可不是一个人。
两个。
哦，又走进来一个……是谁？
当然是尤金。
在稳住克里斯蒂娜三人后，尤金在转过身的刹那间，那张笑容可掬的面庞就变得阴森狰狞了起来。
在前往等候区之前，他先找到了为自己打探消息的属下。
见面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为什么？！你这个蛀虫！我养你不是为了让你吃干饭的！”
“为什么事先没有任何消息告诉我，对方的奴隶是条蜥蜴人！”
“先生，我……”属下捂着半边脸颊，刚准备说话，迎接他的却是另一侧的另一个耳光。
“一米八的身高！干瘦的男性！身披斗篷！”
“推测是法师！”
“你来告诉我！除了身高之外，你有哪个情报是准确的！”
“你个铁废物！”
“先生，咱们这哪来的蜥蜴人啊！？”属下委屈得蹲了下来，仰面哭嚎着，“这里是临霜城啊！”
“你还顶嘴……！”
尤金作势要打，但终究是没空再和他扯皮。
别说对方只是自己的手下，说穿了是个雇工不是奴隶，就算是奴隶，现在把他打死了也无益于事。对方所派出的依然是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蜥蜴人。
蜥蜴人的势力范围和临霜城之间还隔着个大个儿活巴蒂斯亚呢！它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左想右想，毫无主意的尤金只能亲自前往己方的等候区，问问两个“王牌的意见”。
古德凯勒，还有拜德瑞特。
“主人。”见到尤金进来，两名正当壮年的角斗士连忙行礼。
古德凯勒年轻的时候受过伤，一条狭长的伤疤顺着他的左额蜿蜒而下，斜插进右侧的腰间，如同一条蜈蚣盘踞在身上一边。
因此坊间早有定论：如果他能成为四级角斗士，有资格获得称号的时候，他就叫“蜈蚣脸”古德凯勒。
而拜德瑞特就叫“烂泥头”——他长得实在过于抽象了。
这当然也不是天生的：被重锤连续击打头部，只是颅骨变形而非当场毙命，已经是幸运得不能再幸运了。
两个人可以说是尤金的左膀右臂，见证了铁荆棘从连自己的场地都没有，只能在空地上搭台表演，到如今拥有一个如此巨大的木质角斗场。
——是的，大多数的角斗场都是木质建造的，而非石质——也只有克里斯蒂娜那个老爹在荒野里才敢那么“铺张浪费”地修建一座几乎没人会去的郊外角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