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逃窜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马嘶声、人嚎声，响彻夜空与平原。
这是一场古代战事里少有的夜袭，并且已经临近尾声。
穿着红衣白甲的唐廷骑兵们从山坡上冲下，连他们的马儿也着甲。钢铁的洪流轻而易举地从侧后方冲垮了对面阵营的农兵，也冲倒了一面写着“谢”的将旗。
恐慌的情绪蔓延在平原上的每个农兵之间。只是一瞬，逃窜者不计其数。
骑兵后方有令官使者数十人，骑着普通的战马赶来，在战场步卒主力的簇拥下，大喊：
“王师讨逆，卸甲不杀！”
“王师讨逆，卸甲不杀！”
“王……”
这样的呼喊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战场。
不过其实就算他们不喊，农兵们也会忙不迭地脱下甲胄，丢弃矛戈——这不是为了投降所谓的王师，而是为了更好的撒开脚丫子跑路。
方白刚刚跨界而来，就处于这种无比混乱的情况之下。
还是同样的黑衫草鞋江湖客打扮……他随着丢盔弃甲的农兵们茫然无措地跑路，那些夹杂着各种乡音的异世界语言自己居然也听得懂，大多数人都在哭喊：
“官兵狡诈！谢将军死！谢将军死！”
少部分人大吼：
“我等纵然起事失利，绝不复归唐廷！”
“绝不复归唐廷！……”
一连串复读机式的千百人大合唱。
但就是在这样的复读机大合唱里，农兵们仿佛渐渐又有了主心骨，重新聚集成数团漩涡，分数个方向逃跑。
唐廷的军卒们当然不会放过已经溃败的敌人，分队追赶上来。
方白就在其中一团漩涡的后部，看着后面明晃晃的锋刃袭来，亡魂大冒。
他心说老子好不容易花了两天才做好主动跨界的心理准备，结果一上来就是在古战场中准备当断后的炮灰去送死！真是日了个狗。
我修习新纪元武道，不是不能打，上次被装死的小兵捅了纯纯是个意外，这次本来是打算穿过来就警惕心拉满，逐步探索这个异世界的！
可眼下这情况，警惕心还有个屁用？
神秘羽毛丢人是随机的还是有偏好的，怎么两次跨界都是在古战场？
周围的这些溃逃农兵连把刀都没有，被追上了不就只能任人宰割，连同我一起——
正当方白这么悲催地想着时，忽然前方的农兵们纷纷自发往左右两侧让开，形成了一条醒目的通道。
一黄衣女子，骑马，提剑，逆行而来。
女子姿态容貌以及所行之事，可称之为英武。她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眼角噙泪却一人独独逆行，使重剑挥砍于追来的唐廷军卒前。
哗啦——哗啦——
一剑落下，仿佛有无形的水流从黑黑的天上压下来，形成看不到的静默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