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胜

孙承宗想了想。
“别管他，还有，把辽东铁骑准备好，就在这块城门后面等着。”
“是，老师。”
一个时辰过后。
靠着皇太极和手下人顽强的意志，墙还真给他刮开了。
把墙掏出了大洞的后金军，看着早已在城墙后等待着他们的辽东铁骑，顿时傻了眼。
辽东铁骑骑着战马，举着自己手上的长枪，向后金军捅了过去。已经疲累了的金军哪里想到明军会在墙后守株待兔。长枪贯穿了他们的头颅，惨叫声响彻宁州城的上空。头戴铁盔的辽东铁骑此时就像恶魔般在后金军中砍杀。金人不会想到这些曾经和他们旗鼓相当的对手此时令他们这么害怕。倒不如说，金人面对的是曾经意气风发的自己。
皇太极看着眼前的场景，没有下令后撤。他的手下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你在干什么？我的部队已经被明军杀的几乎不剩下几个了！”皇太极的哥哥，莽古尔泰骑着马奔到皇太极的身边，愤怒地质问他。皇太极没有拿正眼看他。
莽古尔泰看着皇太极没有理会他的模样，气急败坏地拽着皇太极的皮袍，想要把他拉下马。莽古尔泰没有拉动，皇太极却转过了身子，盯着莽古尔泰。那冰冷的神色让莽古尔泰为之一怔。上次他看到自己的弟弟这样冰冷的神色，还是在自己抢夺了他心爱的女子时。
莽古尔泰眼睁睁地看着明军对后金军的杀戮。这次出征，皇太极告诉他尽量带上更多的部落勇士。他一直很信任自己的弟弟。即使在一些方面他与弟弟不和，但他始终相信，自己的弟弟在作战方面无人能及。对于北方的后金人来说，谁能带领部落得到更多的粮食，更多的财宝，更多的女人，谁就更有话语权。而其他的方面，则是无伤大雅。
莽古尔泰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但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他准备去找自己的弟弟多尔衮商量，看看他的想法。
皇太极没有再派出军队。皇太极撤军了。
孙承宗和袁崇焕也没有追击。皇太极太平静了，也显得太愚蠢了。这对师徒不敢赌皇太极有没有后手。比起这个，辽东军更需要的是嘉奖和慰问。
隐隐约约地，孙承宗感觉，此次战役过后，北方的后金要有大动静。
当消息传到崇祯的耳中，崇祯是愣住的。这次胜利，是他通过现代人智慧改变历史的第一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皇……皇后，你看看……不，你先打我一掌，看看我是不是活在梦里！”
看着如此反常的陛下，皇后有些奇怪。但当她读了这封信里的内容时，她便知道陛下为何会如此了。
“臣孙承宗，袁崇焕，敬报陛下……后金蛮族，已被我等击退……臣感谢陛下的支援……臣袁崇焕感谢陛下的不杀之恩与教诲……”
“陛下，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皇后放下了急报，对崇祯温柔地笑着。崇祯仿佛全身都没了力气，瘫坐在地上。
“真的，真的，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崇祯又哭又笑。
皇后给她的陛下披上了一块皮毛毯子。在正午的阳光下，皇后对着她的陛下温柔地笑。
孙承宗和袁崇焕带着百名护卫赶回了京城。他们要去接受崇祯的嘉奖。
袁崇焕扶着马车的立柱，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孙承宗则是泡上了一壶上好的茶，坐在袁崇焕对面，闭目养神。
良久，袁崇焕突然开口：
“老师，这世上有神仙吗？”
孙承宗睁开了自己紧闭的双眼，拿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滚烫的茶：“元素何出此言？”
“回老师，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老神仙让我看一幅画。我倒是好奇，就往那画中望了一眼。然后，我就进了那幅画里。
似乎是身在画中的我，成了蓟辽督师，手掌整个辽东军。而老师，则是在家中赋闲。
我率领着辽东军到了辽东，杀掉了毛文龙，迎战皇太极。
而皇太极却攻破了宁州，绕过了山海关，直接攻到了京城底下。
陛下没有责难我，而是让我好好备战。后来皇太极走了，沿途烧杀掳掠。陛下却要杀我，要治我的罪，责问我为何要杀掉毛文龙。
我……我走上了京城的刑场，看着铡刀要落下来时，我醒了。醒来后，老神仙在对着我笑，问我再活一遍的感觉可好。
我出了一身冷汗，然后便醒了。”
孙承宗放下自己的茶杯，对袁崇焕说：
“我们活着的，又何尝不是一场梦呢？元素，珍惜这场梦便好，至少在现在这场梦里，你还活着，还没有失去什么，不是吗？”
“何尝不是一场……梦……”
袁崇焕细细地咀嚼着孙承宗这句话，愣了很久，随后叹道：
“是啊，又何尝不是……一场梦呢……”
马车到了京城。这扇久违的大门为这对师徒缓缓打开。马车“吱呀吱呀“地压过京城的青石板路，小雨落在石板路上，仿佛要让青石板的墨色更加浓郁。
马车路过了菜市口的刑场，这里沾染了无数的鲜血。袁崇焕不知道，是否有这样的一个自己，被无助地押在了铡刀之下，留下自己的鲜血？袁崇焕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东西。
袁崇焕掀开马车的帘子，紫禁城的高台就在眼前。袁崇焕仿佛回到了那个被崇祯召见的上午，看见了满口夸夸其谈的自己。那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幼稚，从未意识到自己的肩上是大明的命运。原来，成长的专利不属于少年，一个在战场上身经百战的人，也能成长。
袁崇焕下了马车。在紫禁城的一百多级台阶之上，袁崇焕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明明不过弱冠之年，却比自己懂得了太多。苍生的重量压在那个黄色身影的肩膀上，他的脊梁却挺得板直，没有弯曲过一点点。
袁崇焕和孙承宗拜在了崇祯的面前。只不过这一次，袁崇焕拜的不是个皇帝，而是一个拯救自己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