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星星

此时她的同伴们正在一遍遍释放着各种恶毒的咒语，从腐蚀到折磨，死咒到禁咒，那些咒语要么被操纵着扫帚的身影灵巧地躲过，要么被简简单单的铁甲咒挡下，哈利释放的铁甲咒会像坦克一样冲锋，覆盖着整个走廊的截面，带来山岳一般的压迫感，仿佛对方的咒语才是防守。
佐伊把瞳孔翻到眼皮里面，她的头发穿透毛囊，扎入头皮，颅骨，顺着大脑的沟回熟练的绵延，最后盘旋在视网膜表面，接着从眼眶中伸展而出，像绷带一样覆盖了自己的上半张脸。
眼球在压力下充血，大脑在毛发的勾勒下开始颤动，恍惚间，佐伊的视线来到了咒语界和现实的交界点，那男人化为一团虚幻的光，他的灵魂像金子一般。
佐伊扫视着哈利的灵魂，他的行为，他的过去，她在判断到底什么样的诅咒才能给这位救世主造成最大的影响。
接着她双手合十，虔诚地像是在祷告。
“风暴过去了，但是余震还在……不能提的人死了，但造成的伤害永不逆转……那些死去的人，那些活着的人……伤疤已经不痛了，但是幻痛依然还在……”
在佐伊的视野里，小时候的哈利和长大之后的哈利重叠在一起，伤疤渗出了血和眼泪。
然后她的同伴发现，这位平静的傲罗脸上忽然出现了些许痛苦的表情，他抓着扫把的左手开始抚摸自己的额头，好像伤疤疼了似的。这是佐伊的第一个诅咒，它不像以往的诅咒那么强大，剧烈，效果也只是让哈利的伤疤不那么剧烈地痛起来。
但这是这位救世主无法逃脱的诅咒，某种意义上，这是他不愿放下的诅咒。
然而这个看似微小的诅咒却给佐伊的同伴们减小了不少压力，他们惊喜的发现顶着疼痛作战的救世主咒语没有那么灵动了，也没有那么精准了，他们在专心的情况下可以更从容地逃脱了。
这张追逐战依然在继续，佐伊躲在两位同伴的身后，继续对哈利施加着诅咒。
这一次，她截取了自己身上的一小段行为，让它在哈利身上重叠。
“幻痛仍然在继续，现实却黯然褪色……一段挣扎后，接着另一段挣扎……伤疤过后的安宁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佐伊的头发再一次编成了辫子，它们像蛇一样扭动，把佐伊心中的文字在表面显示，就像凝结成实质的语言。
那些语言向着哈利缠绕而去，让他的灵魂蒙上了一层灰尘。
佐伊的眼球依然被捆绑在头发里，但是她倾听着哈利的所思所想，知道他回想起了那些把波特一家投票隔离的同事们。他们对“那样东西”的存在是不知情的，他们的选择，有多少出自精神干扰，又有多少出自内心？
“这件事情现在并不重要，还有敌人要解决。”她听见这个傲罗对自己这么说着，强压下了自己的杂念。
扫帚的速度很快，低空滑翔的速度也不慢，一路上的实体东倒西歪，目视着这场追逐战来到了最后的终点——电梯厅。
哈利见状，再也不稳扎稳打，原本分散成薄片状的障碍咒直接聚合成锁子甲一样的结构，直接把电梯封地死死的，再补上冰冻咒固化，每当黑巫师们想要把这个封锁炸开，就会立刻成为哈利那水桶一样粗的咒语光线的目标。
佐伊依然没有慌张，她的头发从黑色变成了红色，心脏里的血液被抽到头发之中，变得苍白而干净，接着她拿起了自己的魔杖照常战斗，仿佛自己放弃了再用诅咒干扰的想法，转而帮助同伴抵抗陡增的压力。
这场战斗又持续了好一会，久到血液在佐伊的头发上凝结成疤，双方的意识也都陷入了麻木，佐伊忽然看向了哈利的眼睛。
“你是救世主吗？”干涸的血液骤然扬起成粉末，穿透了哈利的所有咒语，带着浓浓的疑问飞溅到哈利脸上，他一时间没有分清这是谁的血，意识陷入了呆滞。
佐伊看到这个傲罗的灵魂变成了一团旋转着的星云，有几缕小小的灵魂正从主人格间抽离出来，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救世主被命运眷顾，对诅咒不屑一顾，是因为他们背负着更大的诅咒……”
她的伙伴们向前抛射出两道阿瓦达索命，哈利眼里倒映着的绿光越发深沉，他看见自己的爸爸妈妈站在婴儿床前，正要为他挡住咒语。
“不……”他的魔杖茫然地挥着，杖尖飘荡出许多猫头鹰的羽毛。
然而就在这时，几堆厚厚的砖头飞了过来，挡住了这几道阿瓦达索命，金妮的眼里充满了怒火，她从掩体后面钻了出来，魔杖一甩，砖头变成了火药，向着黑巫师们扑去。
于此同时，阿不思安顿好自己的弟弟妹妹，也开始唱起了诗篇，充满灵性的歌声带着疗愈的效果，笼罩到哈利的灵魂上，让他暂时醒了过来。
“快把黑夜变成黎明，给我自由和安宁，
替我抹去这痛苦的记忆，让我的灵魂永远安息。
让世界沉沦其中，愿与你隐没消解于虚空，
与你共历炼狱之火，前往永恒和不变……”
歌声萦绕在星云之外，让逸散的灵魂稳定下来，进入重新聚合的过程。
佐伊原本消失的怒火重新燃了起来，她可以容忍许多事情，这其中不包括自己处心积虑构建出的诅咒被一个六岁小孩打断。
“好吧，你爸爸的灵魂足够坚韧，但是你的呢，一个小小的死亡诅咒就可以把你带走……”她的视线再次浮动到咒语界边界，哈利灵魂旁那颗小小的星星里。
那颗星星发出着微弱的光，孱弱而渺小，没有多少行为来定义它，和救世主伟岸的灵魂比起来，简单的就像一粒尘埃。
这样的灵魂没有足够的自我认知来稳定自己，诅咒覆盖上去的行为会轻易地变成现实。
佐伊笑了，嘴角溢出血滴。接着，一道简单的死亡诅咒向着星星冲了过去。
带着恶意的行为片段缠绕上去的一瞬间，佐伊忽然看见，那颗星星爆炸了。
绚烂的烟火化为布满夜空的繁星，星星之间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黑暗蔓延到所有的地方，佐伊感觉到自己在这股触手可及的黑暗中窒息，身体和灵魂都在慢慢冻结和消失，她趁着自己的心脏还在发热，拼尽全力，断开了和咒语界的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