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最后的登莱新军

经过一天急行军，朱慈烺率军赶到济南府利津县，与李若琏等人汇合。
朱慈烺先是亲自给关宁军士卒发了军饷，每人四两，发钱的时候让勇卫营的士兵在旁边高喊谢殿下恩赏，还要带着关宁军士卒一起喊，进一步加深印象。
领完钱的关宁军士卒各个眉开眼笑，效忠太子的打算更加坚定。
此时的山东虽说已经全部落入顺军之手，但驻守各地府城的绝大部分都是明朝降兵，一打听是关宁铁骑南下，各个都吓得够呛，根本就没人想出城与关宁军一试，纷纷紧闭城门，如临大敌。
“殿下啊！殿下！”
曾樱和曹化淳二人一见到朱慈烺便跪地痛哭，在他们心中，世间正统唯有皇明尔！
朱慈烺快步上前搀扶二人：“曾巡抚，曹伴伴，快些起来说话。”
凭借对历史的了解，朱慈烺对这二人实在是敬佩得紧。
先帝时，曾樱贵为右副都御史、登莱巡抚，妥妥的封疆大吏，在此之前还担任过工部郎中，常州知府，甚至还懂水陆兵法，曾亲率水军剿灭海盗。
用今天的话来说，曾樱是一名有基层执政经验、有技术背景、有战斗经验的“三有”干部，绝对称得上六边形战士。
最可贵的是曾樱的忠诚，南明隆武帝时，加曾樱为两阁大学士，擢升为吏部尚书，满清攻打厦门时曾以高官厚禄招降于他，他却丝毫不为所动，城破后自缢而亡。
至于曹化淳就更不用说了，先帝还是信王时便将他带在身边，登基后也甚为倚重，一直做到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提督，并提督京营。
虽说位极人臣，但曹化淳却一直秉持着忠厚本性，对先帝忠心耿耿，对朝堂内外的文臣武将也多有照拂，在他的干预下，很多本来罪不至死，却要被砍头的大臣保住了性命，很多要被关进诏狱的大臣也避免了厄运。
至于史书上讲的曹化淳开门迎李自成纯粹是无稽之谈，甲申之变时曹化淳早已高老回乡颐养天年，拿意念给李自成开门啊？
安抚了好半天，二人才平静下来。曹化淳自然是内侍，在朱慈烺身边伺候着。曾樱另有大用，是朱慈烺布局之中，未来一段时期内相当重要的角色。
“曾巡抚，事急从权，废话就不多说了。你曾巡抚登莱两州，本宫且问你，你对所辖人口、卫所兵丁了解如何？”
一听这话，曾樱神采飞扬：“回禀殿下，别的不敢说，但要论这些事情，下官称得上是熟稔于心。登莱二州共有户九十万余，人丁···”
“好！本宫且问你，吴桥兵变后，孙元化所练登莱新军士卒，留在本地的有多少？”后世的朱慈烺曾在史书上看到过，吴桥兵变后，孔有德率军浮海投降建奴，带走了大部分孙元化所练的登莱新军，建奴以他们为基础组建了八旗汉军。但仍有一万多登莱军士兵不愿从贼，散落各处卫所。
曾樱粗粗一估回答道：“吴桥兵变距今已有十余年，目下留在各处卫所的士卒大约还有两千余人，都是些老卒了，殿下问这是何意？”
虽说登莱军是聘请葡萄牙传教士，按照欧洲方式操练的火器部队，精锐无匹，但毕竟已经是昨日黄花了，殿下找他们做什么？
“好，本宫拨给你四千人马，你到各处卫所召集登莱军士卒，告诉他们，跟着我混，每月发四两银子！”
目前的处境，说什么大道理都没用，还是白花花的银子最好使！
“还有，你熟悉登莱二州，尽可能多地搜集船只、造船工匠，老规矩，愿意跟我们南下的，每月四两银子！”
“这个···”曾樱还是有些不解，一旁的孙应元说道“曾大人，殿下的令旨就没错过，照办就是。”
“下官遵旨。”曾樱领命而去，在王屏藩率领的六千关宁军护卫下远去。对于关宁军，朱慈烺秉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态度，反正他们如今只能跟着自己走。
“孙参将，咱还剩多少钱？”朱慈烺问道。
“回禀殿下，除去刚刚发下去的军饷，营内如今还剩白银三万六千两。”孙应元拱手道，对两万余大军而言，这点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更别说按照殿下的打算，这支队伍的人数还将有进一步增长。
“嗯···是个问题，拿舆图来！”朱慈烺略一思忖便有了计较。根据史料记载，山海关大战后，许多本已投降大顺的明朝降官降将纷纷反正，拥立庆藩奉国中尉、香河知县朱帅钦为济王，打出“擒贼复明”的旗号，光复了许多州县。
他指着舆图道：“孙参将，你带上五千兵马，打出皇明旗号，到莱芜、陵县、乐陵、利津、济阳、商河、齐东、乐安、朝城，以本宫的名义筹措军饷军粮。”
“殿下，这些地方都已投顺，五千兵马怕是难以成事吧？”孙应元理解为让他带兵去抢，虽不怀疑朱慈烺的令旨，但觉得兵马不够，想再多要点。
“三千兵马足够，保证你所到之处望风而降，膳食壶浆，尽速去吧！记住，行事有度，要给百姓留下足够活命的钱粮，违者军法从事！”
这个时代，纵兵筹措，几乎和纵兵抢劫是一个意思。
但如今的处境不允许他有妇人之仁，关宁军是封建时期的军阀，必须筹措足够的钱粮，才能确保这支军队的忠诚，南下留都后才有话语权。
改造军队是掌权以后的事情，现在的第一要务是生存下去！
“遵命！”孙应元一拱手，带兵拔营而去。
朱慈烺余光瞥到李邦华横眉怒目，心知这位一身正气的御史大人要开喷了，立刻先发制人，表示自己也要带人去筹措军饷，先行一步，没等老头子开口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今天的无奈之举，是为了明天的国强民富。朱慈烺坐在奔腾的战马之上思绪万千。远处，德州府城的高大城楼已出现在地平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