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雇佣兵（3）

经过短暂的行程，派莫德斯来到了东部海边的悬崖之上。他矗立在崖边，尽情的让海风吹拂，带给他的刺骨与冰凉。
多希望是个好天气呀，在这洁白的沙滩上太晒晒太阳。
他看着海浪从地平线上滚滚而来，看着浪花打在礁石上，仿佛朵朵白梅在空中飞扬。
可惜，天空依旧黯淡无光。乌云密布，看起来风雨欲来，又将是一场冰冷的寒雨来袭。
派莫德斯没那个好命，没机会感受这个国家特有的风土人情。不知道下次有机会再来这里，会不会运气好上一些，让他少看些尸体，多体验一点美好的风光。
派莫德斯收拾好情绪，转身离开，走向他的目标地点。
……
这是一处偏僻的小村庄，偏僻到人迹罕至，鲜有人烟。不过，鲜有人烟可能并不是因为它的偏僻。
一路上饿殍遍地。饥饿的人竞相争食。短短的两个月时间，这个国家便变成了一片地狱。地上的植物与虫子都有可能身披剧毒，杀人于无形。似乎没有什么活物能幸存下来，现如今唯一干净的食物，唯一可以果腹的食物，或许只有那个了。
一路上派莫德斯见到不少竞相争食的场面。疯狂的人群争夺的食物不是别的，正是同类的尸体。饥饿的人类就像秃鹫一样在尸体面前红了眼，在那难以忍受的痛苦之下，不得不突破了自己的底线。
派莫德斯依旧嗤之以鼻。他不在乎这些场面，他只想让自己过得好一些，别人的死活和他毫无关系。这不过是弱肉强食的天演论法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战争之下无完卵，这里的人类总得接受这一切的现实。
派莫德斯摘下了自己的帽子。这里并不是印赛尔政府军的实质管控区域，像他这样的叛徒装扮很容易被冷枪射杀。
他偷偷走进这处村庄。村庄中弥漫着肢体腐烂的气息。令他惊讶地是，这村庄中依旧有活着的人。这些如人干一样的人类吊着一口气抵在门框或者墙壁边缘，用惊愕又恐惧的目光看着派莫德斯这位陌生的外来者，眼中不约而同地闪出诡异的绿色的光芒。
派莫德斯腹中同样饥饿难耐，不过倒是没有达到眼冒绿光的程度。现在他急切的想要完成任务，然后离开这里，去补给点饱餐一顿。主要是因为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的恶臭，让他恶心干呕，食欲全无。
老板如果闻到这些味道，会不会主动为他加薪呢？派莫德斯心里想道。
如果尸体的味道好一些，或者这些人就不会饿死了吧……派莫德斯心中发笑，他感觉自己这魔鬼的想法蛮有天才般得想象力。
他漫无目的的在村中搜索着，搜索着东帝武政府军留下的秘密武器库。
村庄内十室九空。多是因饥饿与毒药死去的无人处理的尸体。当然也有饥饿的飞禽走兽的尸体，他们啃食了带毒的腐肉，同样含恨死去，留下来永远陪伴这些可怜的村民。不过即使这样，派莫德斯依旧能听到不知名的鸟在头顶轻声歌唱。
功夫不负有人，花了好长时间，派莫德斯波澜不惊地找到了那处藏匿武器的据点。
已经没有能在反抗的人了，他轻而易举地走进这地下的工事，开始继续探索他此行的目的地。
周围是空旷寂静的空间，偶尔一声轻响，也是派莫德斯脚下踩断的树枝的声音。或许连坟墓都没有这么安静，难得的令他心情愉悦一些。
他用手电那微弱的灯光在这片漆黑的工事中探索。手指划过布满灰尘的桌子与橱窗，上面文件的稿纸发黄发黑，写满了他看不懂的文字。
他顺着甬道前行，杂物遍地的地面上残留着暗紫色已经凝固的血迹。他抚摸着甬道的墙壁，那是一种质地比较坚硬的石头或某种金属混合在一起的东西。
派莫德斯一脸平静，平静的像一潭死水。他静静欣赏着甬道中的一切，就像漫步在他最喜欢的现代派艺术展的画廊之中。
忽然他发现一具老兵的尸体还停在墙边，苍老的脸颊已经开始腐烂。
他经常让自己沉浸于这样的感觉。在任务即将完成的时刻，让他解脱于杀人的罪恶与破坏的苦楚。
他走到甬道的尽头，一扇门挡住了他的去路。他知道此行的目的地到了。
派莫德斯打开门，心中豁然开朗。看着这整齐摆放着的墨绿色的木箱以及倚靠在墙面的枪架上那一排排崭新出厂的步枪。开心地拿出包中的相机，对其一一进行拍照取证。一切结束后，又从公文包中抓出一把木塞，随手便扔进了这处军火之中。
简单的任务，挣钱太轻松了。
派莫德斯心中愉悦，转身离去。忽然，他听到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轻盈且密集的脚步声从他身后响起。
他猛地回过头，重新见到了那种不可名状的怪物挤满了这间藏满军火的房屋。
这是怎样一种可怖的生物啊！它的轮廓完全异于人类，四只巨大的触须包裹着蜡黄的黏液在空中挥舞，身体上覆盖着鲜艳、柔软且密集到令人恶心的麟甲。它那臃肿肥胖的身体在原地激烈地蠕动，可怖的深渊一般的口器淌著粘液，巨大的异色身躯蹒跚著从成堆的木箱中探出头来，好似一座肉山在黑暗中移动。
八只这样的怪物扭动在房间之中。肥肉夹杂着黏液与地面接触发出搅动粘稠物质的声音。一只怪物捡起地上的软木塞，用它那触手轻轻抬起，指向派莫德斯。
派莫德斯吓得一个激灵，他本不应该害怕，但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下意识地启动了自己的异能。
下一秒，那软木塞上出现了细小的龟裂，龟裂之中一股足以扭曲空间的热量正欲喷薄而出。
派莫德斯大脑一片空白，他惊恐地盯着眼前这些怪物。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出，这只是视觉偏差造成的恐怖景象。
等他看到那软木塞爆发出耀眼的红光之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五官扭曲着朝这些怪物发出怒吼，狂奔着想要冲进这间屋子。
在那令人绝望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他发现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异能，控制不了即将到来的爆炸发生。
派莫德斯手腕上的表指向了十二点整。
一瞬间，那只举着软木塞的怪物在派莫德斯眼中变成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睁着大眼睛的可爱的小女孩儿。她向派莫德斯托着双手，眼神清澈，仿佛摘下了天上的星星藏在她的眼中。
女孩的声音清澈甜美，温柔如晨曦的露珠。她有些惊讶地看着突然失控的派莫德斯，完全没有注意到软木塞上正升腾起耀眼的红光。
伴随着红光的炸响，女孩生疏稚嫩但异常清晰的嗓音传进了派莫德斯的耳朵。
“叔叔，你的东西掉了……”
……
世界开始暗淡，直至漆黑。散发着深红色光芒的软木塞儿在漆黑之中颤抖，就像一处永远无法割除的丑陋的伤疤。
万物流变，无物长处。
苏浊猛地睁眼，汗珠顺着额头滑落。他仿佛做了一场梦，替那派莫德斯做了一场他心中最恐惧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