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那一夜

“苏儿，今日感觉怎么样？”
城主府内府，通篇青石板铺就的院落中，一个看上去只有十来岁的小女孩正扑腾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看着院落中一道闪转腾挪的高大身影，脸上满是兴奋。
耳旁传来一名华服老者的询问，小女孩置若罔闻，因为她已是被眼前的利落身姿给牢牢吸引。
身影手持银剑，衣袂翩跹，足不沾尘；在他手腕翻转间，银剑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环绕着他的周身，自若自在的游走。
清风带起长袍，仿佛让人产生一种身影就要乘风归去的错觉，女孩远远地看着，只觉得是哪里的云彩不小心飘落了凡尘。
身影一剑舞毕，向着女孩走来，还未到近前，一旁的老者率先笑着开了口。
“秦老弟，难为你了。”老者自然是苏城主，而方才舞剑的那道身影便是秦隐。
秦隐掐诀散去头顶的汗水，笑道：“苏老哥言重了，治病上的事情我无能为力，也只能在这些小事上逗逗小苏苏玩了。”
“老弟能做到这一步，老哥已经是感激不尽了。”苏城主笑着摆摆手，接着递给秦隐一道青色符纸。
“这是方才宗门派人送过来的，点明了要交给老弟你。”
秦隐闻言，眼中微微亮起，道了声谢后顺手接过符纸。
“那苏城主，我...”秦隐话未说全，但意思已很是明显。
“秦老弟自便就是。”苏城主也知道这符纸中应是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自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再留秦隐。
“那小苏苏，我先走了。”向着嘟起了嘴巴的女孩招呼了一声，秦隐便带着符纸离去了。
秦隐走后不久，女孩歪着脑袋看向老者：“父亲，大哥哥是不是快要走了？”
老者笑着摸摸她的头，却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而挥手叫来管家，让去准备下纸墨笔砚。
而另一边，一间宽阔舒适的客房中，捏着特殊法诀才解开这青色符纸的秦隐看着里面传来的消息，面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
......
时间回到那一夜。
那一夜，裘剑伤害的不仅是他的父亲裘昊，还伤害到了在外旁听的赵雨、赵雷两人。
不过侏儒老者到底还是给了赵雷父子二人一个晚上的时间，只是说了一句第二天午时，他会亲自来找赵雨、裘剑以及裘昊三人后，便在记录完洞府内裘剑和裘昊的“大声密谋”后，用烟云载着他们离开了九崖山。
跟着来到赵雷的洞府，赵雨的神色颇为复杂，其实从裘剑欲要过河拆桥的那一刻起，事情就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在之前他与秦隐的复盘中，他赵雨前期的身份就只是个旁观者，只要他第一次去找裘剑时，从他口中钓出他确与自己就帮他父亲上位之事有过交易，在赵雷请来了侏儒老者并亲眼目睹的情况下，裘剑两父子就一定会被查。
即使在之后调查的过程中，裘剑选择鱼死网破，咬他一口，说他拜托的其实是赵雨，而并非是付涛三人时，那时的问题也不会是很大。
因为付涛三人已死，死无对证，但是秦隐这个当事人还活着，有着他出面，多数人都会以为裘剑只是死到临头想找个垫背的而已。
可早些时候他与裘剑谈起此事，却是没想到裘剑完全翻脸不认账——他没有从裘剑口中钓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无奈之下，他只好按着父亲给他的后续方案给了个三日之期，原以为裘剑还要再磨蹭个一两日时间，却是没想到他如此沉不住气，当晚就去找了他父亲裘昊，还阴差阳错的将其全部和盘托出了。
这一托出，就将裘剑拜托赵雨之事也给托出来了，这下连秦隐撇他出来的证词都用不上了。
倘若是被查时，裘剑说到这事，还好扯皮说他是狗急跳墙，可现在是在暗处听到了人家密谋之事，尤其还是侏儒老者亲在的情况下，那还怎么洗？
两人相顾无言了许久，赵雨才把此次去三山城的经过事无巨细的告知给了赵雷知道。
赵雷静静地听完，在听到秦隐有他当着留影珠面杀了王弘的把柄后，眼中厉色一闪，不过随即又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
那一夜的第二天，烈日凌空，光照大地，不偏不倚。
就如几个时辰前侏儒老者说的那样，午时正点时分，他就挨个逛了赵雨、裘剑以及裘昊的洞府，将三人用灰色的烟云秘密的带走了。
赵雨一夜未眠，神色复杂，好在他对此已是有了些心里准备。
秉承着一家子就要整整齐齐的原则，侏儒老者特意单独带走了赵雨，之后才去找了裘昊裘剑父子。
裘剑精神萎靡，一副虚不受补的模样，昨夜他虽然没有跪多久，但他父亲的鞭挞可没少挨。
在刚看到侏儒老者的时候，他只是一副比较惊讶的样子，不过在看到裘昊也被跟着带过来的时候，原本只是惊讶的他竟是一下子瞪大了双眼，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没想到说好的三日期限，现在仅仅只是一天，赵雨就带来了执法队。
他更没想到的是，来的那个人竟然会是侏儒老者，而且连他的父亲裘昊也被带来了！
犬子无虎父，裘昊在初见侏儒老者时，与裘剑一样，也是一番惊讶中带着询问的表情，直到侏儒老者将一面白色镜子递给了他，上面显示的画面正是昨晚他教导裘剑那些话时，他的脸色才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能如此简单的得到裘剑父子的“罪证”，说实话，侏儒老者是有那么点意外的，他都做好了利用秘术截取两人传音的准备，哪知道一向谨慎的裘昊就这么直接“教育”起了裘剑。
或许是在自己的洞府，也或许是裘昊不知道这是一个特意针对他的局，没有太大防备的缘故。
但不管如何，在他面前，在证据确凿的千面镜面前，无论是裘剑、裘昊还是赵雨，都将受到宗门的严厉制裁。
而区别只在于惩罚的罪名和力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