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背“范文”

“家中只有先父所留的几本旧书，不过因为无名师指导，虽然每日背诵可却不知其中含义，所以方才来到书院求学！”
张经这才了然，原来如此难怪会对《孟子》，《论语》背诵流畅，而其他两书则是不知如何应答。
他脑海之中也一下子脑补了王素的家境，家中因为供应父亲读书已经掏空了家财，却自己却已经没有余财供他读书了。
对此心中也开始有些心生羞愧，原来自己误会山长了，定然是山长早已经了解了对方家境才会生出恻隐之心。
王素在他的心中一下子形象都拔高了，从一个偷奸耍滑之人成了穷且益坚的少年人。
张经微微颔首便离开了，王素心里有些失望原以为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和讲书拉近关系，自己有不解的地方可以私下问询。
蒙学或许可以通过天资聪颖自学成才，可是学习举业拜经师这种事情除非你是出生便是满级，生而知之否则是不可能独自学习且还有成就的。
他来紫阳书院学习便是为了与讲书学习习举方法和门径，其中一位名师的作用是尤为明显的。
所以能够得遇张经这样显然经学造诣不一般的，这样的机会就更加需要把握住了。
他虽然不知道这位讲书水平具体如何，但是需要将大学一书说的如此清晰而且引经据典绝非是死读书之流。
张经从讲堂之中将自己的讲习拿了出来后，这上面有他批注的自我理解，他给学生上课之时方才能够做到引经据典信手拈来。
他原本就是来拿讲习的，不过如今却是有了其他的想法：“这本讲习你拿好，有什么不懂之处便可去左侧厢房问我！”
王素接过这本讲习，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欣喜，立刻颔首应答道：“是，讲书我一定会认真翻阅！”
张经见到他如此孺子可教，也是自然多了些话：“我辈读书人不可被功名所累，不以科考为务，不为制艺而习文。”
“科举取士施行已久，名儒巨公皆由此出。如今的士人固然不能脱离科举，但是科举的成败得失，还与考试技巧和考官好恶有关，不是君子小人的区别所在。”
王素对此也是颇为认可的点了点头，科举成败不是君子小人之别，正与当今社会的高学历不代表高素质是一个道理。
这样的道理即使是后世也是通用的，这不仅仅是教授你学业还是在传授你为人的道理。
这方才事读《大学》真正的核心意义，正如张经在课上所说的《大学》乃是德之门户，是为人道理的入口。
这些王素都十分认真的记在了心里，这相对于在讲堂的课程更具有其他的意义。
一般书院的讲书与学生的关系是十分淡薄的，想要私下问教是需要区分场合，和对方的心情。
除非你是出身大富大贵的地主之家或者官宦之家有关系，所以说如王素这般能够直接与讲书搭上关系是很少见的。
而且如张经这种刚正的性格，殷实富足之家和官宦之家他同样也会不屑一顾。
如他这种人多是很难在官场之上生存，可投身教育之列倒是人尽其才。
能够在书院的同僚关系都处不好，你和他说官场之道在于和光同尘，恐怕他得痛骂你乃是尸位素餐之臣了！
不过王素还是钦佩如张经这般的人，且不论后世的目光如何看待，至少他表现出来的是读书人的风骨。
有人认为官场升官发财才是正途，但是你不能说这等真正虔心学习圣贤之法的人是错的。
因为相比起官场之上的阴险算计，这道比术要更难。
君子的道路要比阴险算计和人心诡谲要难得多，君子之道在于“德”！
这书院的教学一般开始都是读书与作文并重，此处的作文也就是时文训练。
不过他需要付出的精力是旁人的十倍，所以这外舍的附课生中出了一个怪人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一个无时无刻不在读书看书而且没有任何疲惫的人，这难道还不是“怪人”吗？
毕竟一个人连夜间休息都会掌灯继续读书，仅仅休息几个时辰第二天依旧生龙活虎谁曾见过？
当然夜间读书王素为了不惊扰到其他人，都会独自拿着煤油灯来到外面的亭子里继续看书。
他的作息在外人看来这就是拼命，可是在王素自己心中却不是如此，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充实，且作息规律。
关于行文也就是动笔写八股文，也是常说的制艺，他选择了一个外人眼里最笨的办法在自己眼里最有效的方法。
那就是大量的去背诵八股文，他这些时日里与张经的关系亲近后，也是私下给了他一本《四书文府》。
这乃是名家八股文总共有三百六十一篇，张经的初衷是让王素要先阅读古人写的文章，然后，模仿、借鉴再模仿、再借鉴，直至写出自己的行文。
不过没有想过让他背诵下来，可是当王素看到了这本《四书文府》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专属于这个时代学子的浪漫的“三年高考五年模拟”来了，自己一定要全部给背下来。
若是有人说自己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将这本《四书文府》三百六十一篇前人所做的优秀文章全部背诵下来，一定会被认为是痴人说梦。
不过他就是每日都在背诵，而且还会有空闲的时间练字，后世的那个他可是有着十多年的功底。
他也算是家学渊源，爷爷自小便教他练习毛笔字，后来他发现练字能够让他平复急躁的心情。
方才做到了十年如一日，如今的他还未达到后世的水准。
不过这种事情乃是水滴石穿，水到渠成的事情，急躁也无法改变的事情。
而正因为他的怪异，主动与自己搭话的学子也是少之又少，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如丰宇宁那般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