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少年的抉择

“会！”。
刘子瑜连忙应道，内心更是松了一口气。
想要冒名顶替某个大族的子弟，确实是不是一般的难度……以自己如今的学识和对社会的认知，还做不到完全不露任何马脚的地步。
屈渭笑了笑，言道：“请写与我看”。
于是，刘子瑜躬身行礼，捡着树枝用握毛笔的手势，落在土地上写了三个四四方方的汉字：“劉子瑜”。
那人仔细地望着刘子瑜的字体，忍不住点点头，应道：“看你字形颇为圆正……既沦落此处又无家可归，不如去我书店住着，暂且做个抄书的书童如何？”
“学生愿往！”
这一刻，早已等候多日的刘子瑜，终于迎来他命运的第一次转机，自然他欣喜若狂地答应下来……然而，高兴之余，他又转头看向身边的老人家……如果没有这位老先生的话，自己怕是早已饿死在去往襄平的路上。
老人家与刘子瑜四目相对，看出他内心的挣扎，也知晓他有些放心不下自己。
但他这条命并没有那么金贵，当初救下刘子瑜也没有想着让少年给自己养老送终……如今，刘子瑜有了一个归处，自己也可以算是积了一份功德来赎罪，以了结自己的一些心事。
自己早就该死了……
老人家冲着刘子瑜笑了笑，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便打算起身离开了。
望着老人家转身的背影，刘子瑜一时心中难忍激动，一把抓住老人家的衣袖。
“等等！”
刘子瑜心中有了决断：这可是救他一命的恩人！自己要勇于抓住机会不假，可若是不知恩图报的话，自己枉为人子！
这一刻，在老人家和屈渭诧异的目光下。
刘子瑜双膝跪地，向屈渭郑重地叩首，并言道：“恳请您……也一并将这位老人家收留吧！我一定会好好工作，来报答您收留我与老人家的恩情！求求您了！”
刘子瑜言辞恳切。
可屈渭也有些犹豫，尤其是他注意到老人家脖子上狰狞的伤口时，意识到老人家也绝不会是一般人。
“若是我不收留他呢？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闻言，刘子瑜身体微微一僵，义无反顾地言道：“既如此，那我便继续跟着老人家乞讨下去……没有他的话，我刘子瑜早就是一个死人了。我宁愿自己这辈子不要什么荣华富贵，也不愿意做一个不忠不义之人！小儿仍然恳请先生，收留我等一二！”
刘子瑜言罢，叩首不起。
那老人家有些犹豫……随后，他也缓缓地跪在那路人的面前。
在周围的一些流民们，也纷纷开始为刘子瑜和老人家出言，希望能让屈渭收留他们二人……群情激动之下，再加上被一老一少如此跪拜，屈渭也觉得受用不起，赶紧将两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叹息一声说道：
“既如此，你们两人便随我进城好了……对了。我姓名叫做屈渭，乃是涿郡巨鹿人氏，正在城里经营书商铺子……”。
……
一个月后，在八月十五日。
傍晚时，整个襄平县城的天空像是被神灵镀了一层的金色。
团圆佳节，自然本地的雇工们都已经返家去了，只剩被屈渭收留的刘子瑜和老人家还留守店内外，也算是在看家护院……
坐在店门口的两人，被天空反射的金光，映照得看起来像是雕塑一般。
老者专心致志地劈着竹条，将这些竹条整整齐齐的堆在地上，用白日里做竹简备用。
刘子瑜则蹲坐一旁，抱着一卷记载着屈渭往来送书的竹简名册，脚下同样放着一些类型相同的记账竹简。
忽然间，刘子瑜开口说道：
“太奇怪了……按照最受欢迎的《春秋》卷来说，一车竹简最多能卖不到三百钱，刨去人力成本，车马的损耗，以及路程的距离来说。咱们这位屈老板卖书的生意，压根挣不到一分钱不说，反而还倒贴不知道有多少钱。”
闻言，老人家手上陡然停住，沉默不言地望着刘子瑜。
刘子瑜摇摇头，继续翻看着竹简，言道：“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面肯定有我不知道的事情藏着，我一定要把这个秘密给翻出来”。
就在刘子瑜准备继续深究下去时，老人家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手抓着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个“卫”字。
“卫？”
刘子瑜困惑不解地望着地面的卫字。
老人家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似乎想要告诉刘子瑜什么。
刘子瑜陡然明白了，惊喜地向老人家问道：“您的意思是，您姓卫？”
老人家笑了，点点头。
从五月到八月，整整四个多月的相处时间，刘子瑜才知道这位老者的姓氏原来是“卫”姓……在以往的日子里，刘子瑜也不止一次去追问过老人家的姓名，可每次老人家都是笑着摆手，一副守口如瓶的样子。
没想到，老人家今天竟然会主动告诉自己的名字。
“卫爷爷，您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啊？除了姓以外，您的名字叫什么？”，刘子瑜忍不住兴趣大起，连连追问道。
可这位卫爷爷再一次地摆了摆手，带着和蔼近人的笑意，示意刘子瑜不要再继续深究下去了。
刘子瑜泄气地想要继续研究竹简，可卫爷爷扯着他的肩膀去厨房做饭去了……
在金色的夕阳照耀下，那竹简上的某一些文字，闪烁着与其他文字截然不同的光芒……可这种奇特的现象，并没有被刘子瑜所察觉。
入夜后的子时。
看似如同往日无二的夜晚，陡然有一群黑衣人从街道黑暗处冲来，各自沿着不同的方向翻墙跃入书店的院内。
“速度要快！找到东西就撤！”
“明白！”
黑衣人们分成几路，挨个闯入了书店的各个房间里。
没一会儿，还在卧榻酣睡的刘子瑜，便被人从被窝里陡然扯了出来……刘子瑜下半身还光着，整个人被冷风那么一吹，激灵的像是小狗般挣扎起来。
“打劫！打劫啊！”，刘子瑜惊慌失措地喊道。
在闪耀的火光照耀之下，陡然有一把锐利至极的刀刃横在他的脖子上，让刘子瑜陡然不敢再有任何的动作。
虎背熊腰的蒙面人，亮着闪亮的刀刃威胁着刘子瑜：“小屁孩！快说！你们老板的金子，到底放在什么地方！不说的话，我直接将你整个剁成六七八九块！再把你丢出去喂狗！”
摇曳的火把之下，院子里有六七个人正在到处搜刮东西。
面对着这么多打家劫舍的强盗，即便刘子瑜两世为人，也差点把尿都吓了出来……惊慌之下，刘子瑜下意识地朝身边床榻看去。
却惊诧地发现卫爷爷所在的床铺竟然干干净净，似乎压根就没有睡过。
“大哥！过去搜一下那边！”
那黑衣人注意到刘子瑜的目光，直接从门外喊来另一个人……那个叫阿豹的匪徒，相当粗暴地掀开卫爷爷的床铺，连席子都用刀砍烂了，也没有找到他们要找的东西。
最开始的匪徒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提溜着刘子瑜，直接将刀抖了抖，在其脖子上留下一道轻微的划痕，怒道：“快点说！不然我就先剁了你的左手！再砍下你的右手！”
脖子上的疼痛，让刘子瑜越发地惊恐。“金子？哪里有什么金子？”
刘子瑜从来没有看过什么金子，更别提要带其他人去找了……可那人非觉得刘子瑜知道，是故意隐瞒。
“好硬的狗嘴！既如此，那我就先砍下你的左手吧！”
这些打家劫舍的强盗，素来是心狠手辣，立即动了凶恶之心……
那人提起明晃晃的刀刃，便向刘子瑜的左手手腕砍去！这要是一刀下去，刘子瑜不仅这辈子都要毁了，小命更是休矣！
“啊！！救命啊！”
这一刻，刘子瑜只剩下扯着喉咙惨叫的本能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