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落水的少女

“小兄弟，对不起啊，我前一天夜车开到了凌晨四点，早上脑子不太清楚，我就……”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十分愧疚的跟江凌说。
“没事，反正已经迟到了，及时补救吧。”江凌淡淡道。
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都不容易。
求学这么多年，江凌养成了一个习惯，遇到意料之外的事件，第一反应是自己解决问题，而不是指责他人。
其实不是不孤独。
他一直和同龄人没有共同语言，小学的时候就开始问一些老师无法解答的问题，上了高中，他的老师勉强教了他一学期，后来也回答不上他的问题了，再到大学，搞科研。
这条路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走的。
所以江凌早就习惯自己承担事情的后果，自己解决了。
这里是乡村的公路，路边都是农田，荒无人烟，半天都不会经过一辆车，也排除了搭车的想法，只能等司机。
好不容易把车推到了加油站，结果工作人员说车子出现了一些问题，加了油也不能走，需要修理一番。
司机愈发歉疚，头都快垂到地上了，江凌却大度的摆摆手。
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绿色原野，江凌心情莫名的就变得很好，笑道：“就当是放个假，来踏青旅游了。”
“我去周围转转，看样子修好车还要半小时，那边好像有个水库，等下你来接我就行。”
江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去水库。
明明太阳都升起来了，不知何时乌云挡住了亮光。
整个天空遍布暗沉沉的乌云，周围笼罩在一种刺眼又暗沉的气氛中，江凌觉得莫名有些压抑。
他走到水库边上的时候，忽然狂风四起，那种风吹在人身上竟然打得皮肤疼，呜呜的风声如有人在哭。
然后江凌就看到了水边那一抹白色的背影。
一切都发生的很快，也许是一瞬间，也许又是几秒钟。
总之江凌上一秒还在诧异，为什么这么偏的地方会有人出现。
下一秒那个人已经毫不犹豫地从高台上跃下，像是一只白色的风筝，直直坠落。
扑通！
落水了，救人！
这是江凌脑海中此时仅剩的唯一念头。
“不要，江澍，不要睡觉，我让你不要睡，听到没有——啊啊啊啊——”痛苦的嘶吼。
“你弟弟已经死了，江凌，他已经死了，你亲手为他合上的眼睛啊，你醒醒，妈妈求你！”
“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为什么活下来的不是小澍，如果那时候他没有推我，被压在废墟底下的就是我了，我真该死……”
“小澍，我要当全世界最厉害的科学家，哥哥一定会救活你。”
哗啦！
江凌抱着怀里的那个清瘦少女，探出水面，急促地喘着气。
水下的世界太过安静，刚才他有那么一瞬间，又被过去的梦魇给绊住了。
那时候他就发过誓，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任何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
“噗咳咳……”被他救上来的那个少女睁开了眼，水珠从雪白的肌肤上滑落，黑发一绺一绺的沾在脸颊上。
她的面色苍白如纸，嘴唇也一丝血色都无，苍白的脸，乌黑的头发，这强烈的色彩对比。
尤其是瘦得骨头都在硌人，简直太可怜了。
“你没事吧？怎么一个人来这里呢？还脚滑跌下来了，刚才多危险你知道……”
“不是。”少女缓缓开口，虽然声音很小，却清清楚楚打断了江凌的唠叨。
“什么？”
“不是，我是说，刚才不是脚滑的。”她的眼神异常的坚定，透着绝望的死气沉沉。
连江凌都被她的眼神看得心凉了一下，那怎么会是十几岁的女孩子会有的眼神？
“谁让你救我的？”没想到她忽然狠狠推了江凌一把。
女孩被水库冰凉的水冻得瑟瑟发抖，却居高临下的在江凌面前，露出了轻蔑的表情，道：
“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救我？你救了我就能当个好人了么？你和他们就能不一样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