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凤姐儿巧言哄贾母

话说贾琏回至府中，因想起凤姐儿在老太太跟前煽风点火，加之前几日仓河之事。心中更有怨气。当晚便未回房间，只在外书房处将就了一晚。
而凤姐儿见其不回屋里承认错误，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只叫平儿晚上不准给贾琏送被褥，“要在外面睡，就让他冻着！冻死了倒干净！”
平儿日常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好在那书房曾经有过一套被褥未收拾，便趁凤姐儿不主要悄悄去了外书房向贾琏嘱咐了几句，便回屋了。
刑夫人当晚自然听说了贾琏的事，慌忙便去贾琏房中找人，却见只有凤姐儿和平儿在。
凤姐儿见了刑夫人自是好声好气的接待，说至半途又滴滴哒哒的抽泣起来，这模样儿谁看了都得心疼安慰几句。
见过凤姐儿，刑夫人便去外书房去找贾琏，训了其几句，只叫其明日聚会散了去找老太太赔罪，又叫其回房睡了，不准赌气。
贾琏自是连连道是，但刑夫人走后思索半晌，心道若是现在回去，岂不叫那凤丫头得了意？以后怕是要更压我一头才罢休了。
遂索性在外书房胡乱睡下了。
次日之后老太太寿辰皆为自家族人相聚。
虽按往日规矩，众族人到齐，坐席开戏。但因近日之事，贾母表现得有些兴致缺缺。
待众人行礼毕，又放生了诸多麻雀，焚了寿星纸，方开席饮酒。
贾母看了几出戏，因心里不高兴，直觉没意思，便欲回屋歇息，因心中心疼宝玉负伤，老太太带着宝玉一同进屋歇着了。
众人见今日贾母此状，心里亦是有几分戚戚然，不一会儿，人便都散没了。
待老太太回屋歇息，众人方散。贾玟却见迎春探春并惜春正朝自己这处走来。
原是因听闻些传言，欲同其商量老太太的情况。
迎春探春将昨日在婆子口中所得的听闻告诉了贾玟，也即昨日宝玉和贾琏之事。
这传言虽稍夸张点，但多少八九不离十，
迎春道：“我原不知还有这事，还是方才三妹妹告诉我的。”
探春也补充道：“我原也是昨日听院里的婆子丫头悄悄传的，不知真假，倒也未能全信。”
贾玟也不说自己见了，亦不做评价，只叹口气道：“也难为老太太寿辰一场，我们一起去屋里陪老太太说说话？”
探春笑道：“我也正是这个意思。我说这个，是为提前打个招呼，老太太处可别说错了话。”
探春行事倒向来仔细。
说着三者便一同向老太太屋去。
屋外便听见凤姐儿的笑声，贾玟亦注意到贾琏在那边还未走远。
进了屋里，刑夫人王夫人并凤姐儿尤氏等人都在。
凤姐儿和鸳鸯正在屋里同老太太说笑，见着贾玟三人进了屋，向老太太道：“老祖宗你看，我就说大家定是都惦记着老祖宗，人这不就来了？”
屋里贾母的神色已是比早晨来时好了很多，凤姐儿到底是会做人会说话的主儿。
贾母见了四位孩子来，心里自是高兴，忙叫四人都同宝玉一般来自己身边坐。
凤姐儿又笑道：“我原心想这屋里怎么感觉少些什么，待这四个坐到了身边儿我才发现了，原是若只有宝兄弟在旁，虽看着也好，到底显冷清些。如今这四个一并坐过来，这儿孙满堂的福寿气象不就更显出来了。”
贾母听了这话笑道：“你们听听凤丫头这张贫嘴，那若是没人在边上，就没有福寿了不成？”
凤姐儿笑道：“老太太这是哪的话，这福寿啊自是命里带的，因老太太命里有，这才更配这满堂子孙的景象，要个搁着我们哪个薄命的，身边人多了，倒叫人觉着别扭，那还能感觉到少些什么呢？”众人听之皆笑道：“好一个凤丫头，横竖都是她占理了。”
凤姐儿听罢，笑得花枝乱颤道：“你们可别颠倒了是非，这分明是话占理，那里是我占理。到底是因这话道出了真言，这才横竖听着都占理。”
贾母听了这话，被逗得笑了起来，众人也都乐出了声。
众人又说笑了一番，待贾母高兴起来，凤姐儿想起事情要回屋里找平儿，便与贾母及屋里众人告了别。
贾母亦知凤姐儿今日前来的良苦用心，只道：“这凤丫头的嘴啊，真是能说到人心坎里去，也无怪乎这丫头平时招人疼。”
尤氏听之笑道：“也就二奶奶的嘴能和老太太年轻时比一比，要说再搁我们谁身上比，都够不到影的。”
刑夫人亦笑道：“这个凤丫头呀，也就老太太这等人物才能降得住。”
众人听之皆笑了起来。
却唯独王夫人悄无声息的向刑夫人冷看了一眼。
众人似是未看见，但贾玟却注意到了这个眼神。因凤姐儿是王夫人的侄女，横竖也该听王夫人的管教。刑夫人应原只是想说几句逗逗乐，奈何生性愚笨，说错了话。
果然，待众人笑过，王夫人便开了口：“要说这管不住，凤丫头算一个，这琏二爷也得算一个呢。昨日的事，刑夫人是不是也该管管？”
刑夫人道：“昨日已经管教过了，他也后悔不及呢。这个年纪的孩子，一个个吃一点酒就跟馋嘴猫儿似的，干什么事儿也不考虑周全。又怕今日早些请罪坏了老太太的兴致，正想着晚上好好同老太太赔罪呢。”
老太太因过了一夜，气也消的差不多了。
只道：“昨日之事就不提了，今儿难为凤丫头想着法儿的逗我，如今好端端的又提起他。原这事儿也没有那么大没大么大的罪过，也不值得一直揪着不放的。”
贾母因如今心情好了许多，便也高兴聚一聚，遂向鸳鸯道：“早晨说取消的那个晚上的家宴，还是安排上吧，你去跟凤丫头说一声儿。”
贾玟听说，只笑道：“我去罢，正巧我顺路要回一趟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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