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真行

阳春三月，莺飞草长，万物复苏，正是踏青游玩的好时节。
托太一门每年一度招收外门弟子的福，最近的韩岭古镇，又迎来了一波客流高峰。
并不平整的官道上，各色行人和马车，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咄咄咄咄”的马蹄声里，一辆五马拉乘的巨型马车，显得分外醒目。
拉车的五匹骏马一看就知拥有妖兽血脉，高大健壮不说，浑身上下还散发着隐隐的煞气，惊得其他马匹不是原地惊慌踏步，就是赶紧避让一旁。
通体乌黑的车身，由千年铁木打造而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但却有“镇海”二字，铁画银钩，被人以手指硬生生写在这铁木车厢上，凌厉的笔画中，指纹清晰可见。
有识货之人当即认出这是三十六主城之一，镇海城镇守使的御驾，不禁好奇起车厢中人的身份来。
车厢内，满满当当坐着十二人，除了一个中年文士打扮的男子外，其余十一个都是青年男女，年纪都不大，十六七岁的模样，脸上还透着未消的稚气。
叶凡，就在这十一人里。
他背靠着有些硬有些凉的车厢，双腿微张，坐的有些松垮，和另外十个正襟危坐的同伴，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是半路上的车。
打从上车后，就是一副闭目不语的模样，让人分不清这是在静修还是单纯的闭目养神。
一路上，中年文士已经瞧了他无数次，几次想要开口拉拉关系，都被他这副“请勿打扰”的模样给劝退了。
十个少年从他上车后，就一直保持这种正襟危坐的姿势，整整七八个时辰，不少人身子骨都变得僵硬了。
虽然腰酸背痛，但他们却是一声不吭，努力维持着这个姿势，似乎想要展现出满满的毅力和坚持。
前方，已经出现韩岭古镇的轮廓。
古镇后，便是太一门的山门所在，氤氲云雾笼罩，看起来仙气袅袅，让人无法一窥真容。
四周的马蹄声也是渐渐多了起来，其中不乏有其他主城的镇守使御驾，都是五马巨车，气势非凡。
约莫一刻钟后，马车稳稳停在了古镇外。
车厢内，一直闭目不语的叶凡，终于睁开了眼。
一时间，一直努力保持正襟危坐的十个少年，都不由把身子挺得更加笔直起来。
中年文士的脸上，也是刹那间爬满了笑容。
他清清嗓子，语气极其温和道：“小友，一路上可还舒坦？”
“挺好。”叶凡点点头，“就是车厢壁太硬了点，靠着不是太舒服，可以铺一圈棉絮之类的，既软和，又可以点缀一下车厢内的布置。”
“好建议。”中年文士笑着点头，顺势拉起话题道，“对了，一直忘了问，小友是仙门内哪一峰弟子？如果方便，能否向这些孩子传授一些考核中能用到的小技巧？”
那十个把身子挺得笔直的少年，闻言顿时竖起耳朵，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叶凡。
叶凡挠了挠头。
中年文士见状，不由有些失望：“不方便吗？”
那十个少年，也不禁露出同样失望的表情来。
“倒不是不方便。”
叶凡一句话，让众人脸上不由又露出希冀之色来。
然而，随之而来的下一句话，却是将这种希冀，化为了茫然和懵逼。
“只是我也是第一次，并没有什么可以分享的经验和小技巧。”
中年文士不敢置信道：“你，第一次？”
叶凡点头，很是实诚道：“对，这是我头一次来参加仙门考核，所以如果方便的话，希望大家能分享一些经验或是考核中能用到的小技巧。”
气氛瞬间凝固。
表情瞬间定格。
这一刻，车厢内的时间，仿佛彻底停滞了。
这一幕非静止画面，整整持续了有半盏茶的时间。
终于，中年文士率先反应过来，他张着嘴，抬手指着叶凡，颤颤巍巍，抖抖个不停：“你不是太一门弟子？！”
“不是。”叶凡耸肩，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您这问题问的，我要是太一门弟子，还来参加考核做什么？”
“那你怎么会有太一门的腰牌？！”中年文士指着他腰间挂着的一块青色玉佩，眼神和语气中流露着倔强的侥幸。
“你说这玉佩啊。”叶凡顿时恍然，从腰间解下这块刻有“七”字样的青色古玉，“这是一个自称太一门长老的女子硬塞给我的。”
“自称太一门长老的女子，硬塞给你的？！”中年文士的手，抖得越发厉害了，就连声音都开始麻了。
叶凡点头，简单描述了一下当时的场景：“三日前，我在江夏城中的杏花坊吃早饭。
面前突然就多了一个女子，开口就问我想不想跟她修仙。
虽然天已亮起，但我看她长得实在太漂亮，就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于是她就塞给我这块玉佩，说她是太一门长老，让我来参加今年的考核。”
中年文士总觉得这描述里的场景，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一时间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那十个少年也是面面相觑，忍不住上下打量叶凡，只觉得此人除了长相确实够帅外，其余都是平平无奇、看不出有任何“仙苗”的特殊气质，和他们见过的那些“仙苗”没有半点共同之处。
叶凡也不在意这些目光，自顾自说道：“塞给我玉佩后，人就不见了，我也是经过打听，才知道太一门原来是这青云州的五大仙门之一，当时还有点小失落来着。”
“被太一门的长老直接看重，你还失落？”有少年顿时忍不住泛起酸来，“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来这参加外门考核，又有多少人能通过考核吗？千中选一！这还是往高了说的。”
也有少年像是听出了点什么，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他，声调都在打着颤儿：“你……你……你、你以为太一门是……是什么？”
“仙门啊。”叶凡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道，“不然还能是什么。”
这少年看着他，总觉得他口中的“仙门”，和自己等人口中的那个“仙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存在。
也有少年反应过来后，露出了受到欺骗的愤怒：“那你怎么不早说！”
早知道这不是太一门弟子，他们也不用为了刷印象分，保持正襟危坐的姿势整整八个多时辰了。
八个多时辰啊，你知道这八个多时辰他们是怎么挺过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