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线索

林彻叹了口气，略微整理了一下记录。
【七年前，游荡于北方冰海之上的组织“冰海亡灵”，曾发起了一次针对漠城的袭击。其中，一位来历不明的术士（注：推测位阶黄金种，甚至更高）利用其术式，降下了一场笼罩整个漠城的大型暴风雪。】
林彻回忆了一下，记忆之中，似乎的确有那么一场暴风雪的存在。那时候他还小，对此的记忆也不太清楚，只记得那是场格外难熬的春天。
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将他们一家平静的生活打得粉碎，父亲在外出的时候，因交通混乱，出了车祸而死，母亲也随之变得疯疯癫癫，进了精神病院，偶尔去探望一下。也正是从那时起，他和林夕相依为命。
那场暴风雨，在巡察厅的官方记录文件里，被称为“冰雨事件”。
原来父亲的死，还有这一层关系。林彻的目光晦暗下来，静静的冷光闪动，不知在想什么。良久，他轻舒了一口气，继续整理信息，只是轻颤的眸子，彰显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茅川藏曾作为外围战斗人员，参与了对该术士的围剿，后遭到余波波及，身受重伤，被从直升机上击落，落入城外郊区L号工厂附近（现已废弃）。该术士的术式带来了强烈的气旋、低温与强磁场影响，漠城的通信断绝约一周，大部分道路交通也被厚达一尺余的积雪隔断。】
【与此同时，“冰海亡灵”曾召集大量雇佣兵，在城中进行大肆破坏，目的不明。在冰海亡灵的攻势被击退后，大批流散的雇佣兵各自为战，其中有一小队恰好遭遇了身受重伤的茅川藏，双方展开激烈战斗。】
【第九区三级执法者李存立得到附近目击者报告，不顾危险，连夜驱车赶往L号工厂，但为时已晚，只能抢救出茅川藏的遗体。因其在救援行动中的优异表现，特奖励异种“恶口之豚”的组织50克，并根据其同事茅苍推荐，晋升第九区巡察使。】
以上，就是有关茅川藏死亡的全部记录。此外还有零星信息，林彻没有一一收集起来。
单就记录在案的信息来看，李存立无疑是光风霁月舍己为人，但在来时的路上，茅苍已经把当时李存立说过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给了他。
两者之间的出入，无疑极大。
巡察厅肯定不会说假话的啦，那说假话的肯定是李存立，他自己把自己抹黑成一个心胸狭隘不可理喻的小人形象。
林彻的目光冷了下来，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看起来，这件事其中的牵扯，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得多！
不管是当时的真相没被人发现也好，还是被发现了，但有人将其掩盖了起来也罢。
其中必然有某些庞然大物的介入，才能把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粉饰得如此高尚。林彻想到此处，心中不禁又有点想打退堂鼓。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虽然他不是君子。
他看着整理出来的那几行文字，字里行间写满觥筹交错的华美与高高在上，但杯光盏影里盛的都是殷红的鲜血。他甚至感觉，如果他非要闷头查下去，很可能那鲜血就会多他的一份。
精神深处，神秘古佛绽放着妖冶的红光，从黑暗深处升起。低沉的笑声浑厚又讥讽，彷佛有个声音在嘲笑他的胆怯。
林彻望着古佛似笑非笑的容颜，慈眉善目之间像是长着青面獠牙，狠狠地咬了咬牙。
他妈的！都有金手指了还怂得像个蛋……你得支愣起来啊林彻！
这个案子里，一打眼就能看出来，不知道藏着多少矛盾冲突……能转化成多少充能？说不定干了这一票，他就直接原地飞升了呢。
今天不狂明天不狂，何时才能狂起来？就会对着小角色嘴脸嚣张跋扈么？他是要给全天下狠狠上嘴脸的男人！
“干了！”
林彻暗地里一握拳，旋即松开。
“虽然要干，但是也不能闷头就冲上去……还是得做好万全准备。”
林彻打定主意，取出一张白纸，细细罗列可能的调查方向。
一，冰海亡灵。茅川藏的死恰好发生在冰海亡灵袭击漠城的当口，说是那场袭击间接导致了他的死也没什么不行，两者之间，肯定存在某些联系。
但是冰海亡灵一向神秘，林彻上网调查了许多，也只得到只鳞片爪的消息。据说冰海亡灵的据点是一艘常年游荡于极北冰海之上的破冰船，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组织中的人都是极端的狂热分子，实力强大又无所顾忌。
曾经有一位猎人，为了委托前往极北冰海，想要混入其中，调查这个组织的真面目，但几年后他再度现身于大众视线中时，已经变成了狂热的疯子。
想从这里入手，基本不太可能。
二，当年那一小队杀死了茅川藏的雇佣兵。这个信息更少，甚至连他们是接到了委托办事，还是无意为之都不知道。
第三，自然就是李存立。他作为当年的亲历者，肯定知道真相，但是他不肯说，还击倒了茅苍逃蹿出去，至今下落不明。如果能抓到他，自然是万事大吉，但问题是李存立估计也清楚茅苍在找他，想抓到他难如登天。
就凭漠城第九区巡察厅里这些老弱病残，想抓一个黑铁种，无异于痴人说梦。
如此看来，三个方向之中，最有可能出结果的，反而是从那群雇佣兵入手……
林彻苦笑起来，扬声叫进来一个执法者，告诉他加紧搜捕李存立，一旦发现踪迹或者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他。忙了半早上，勉强算是理出一个头绪，林彻也只能无奈摊手了。
顺便，他又登陆了一下冷酷天堂，查看是否有什么可利用的消息，顺手挂了一个“求冰海亡灵信息”的帖子，光速下线。做完这一切，林彻喝干杯中早已凉透的茶，长身站起。
抿了抿嘴，口中除了清苦的茶香，居然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柑橘清香。林彻总觉得这股味道有点熟悉……还挺甜的。
“茅叔，别转悠了！找辆车，咱们去当年那个工厂附近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当年的目击证人。”
半晌之后，一辆不起眼的越野车从巡察厅出发，扬起一片尘土，向着城外某座废弃的工厂进发。